公正的畜生

作者: 向晚原 | 来源:发表于2018-05-24 22:10 被阅读3次

    王瓜来到县衙外,心里有些后悔,但还是一步一顿的走向鸣冤鼓。

    拿起鼓槌时,王瓜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不中用的蔫货!”王瓜心里暗骂道。   

    低沉的鼓声破开了县衙上空的乌云。

    王瓜咬牙敲下第一次后仿佛克服了恐惧,一下比一下用力。   

    县衙的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皂衣小吏闪了出来,也不看王瓜,骂骂咧咧地嚷道∶“大早上的敲魂啊!你还敲?快放下!放下!”   

    王瓜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鼓槌,茫然地看着小吏。   

    小吏看了一眼王瓜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还墨迹什么?敲了这鼓,就快跟我进来!”说罢便不再理会王瓜,自顾自地走进了县衙。   

    王瓜见状连忙跟上,第一眼看见了院子正中的一块石碑,字字棱角分明。

    王瓜虽不识字,但心中的不安顿时少了大半。   

    那小吏转身看见王瓜呆呆地盯着石碑,讥笑道∶“没见过世面的土狗子。”   

    王瓜连忙弯下腰,恭声问道∶“这位大人,不知这石碑上刻的是些啥字?”   

    小吏瞥了他一眼,得意洋洋地说道∶“算你识相,今个本大人高兴,就告诉你,这块石碑乃是本朝太祖高皇帝所立,以用来警示各地父母官,‘尔禄尔俸,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堂上,一班衙役将水火棍杵地威风凛凛。   

    王瓜紧张地走进大堂,看见端坐在碧海红日图下的县令正看着自己,赶忙低下头来。   

    县令抓起惊堂木在案上狠狠一拍,喝道∶“堂下何人?”   

    王瓜扑通跪下,头也不敢抬∶“小人黄西村王瓜。”   

    “何事击鼓?”   

    “小人有天大的冤屈啊,来请青天大老爷给小人做主!”   

    “可有状纸?”   

    “没…没有。”王瓜不停的用手擦着额头的汗水。   

    “没有状纸伸的哪门子冤?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阴恻恻地声音在一旁讥笑道。   

    王瓜没有抬头,却知道说话的人是县令的师爷高进,虽然他之前从未见过高进,但他却是听说过本县的师爷高进有着一副公鸭嗓。   

    县令见高师爷打断自己也不生气,微笑着说道∶“无妨,你有何冤屈可直于本县知晓,本县必然为你做主。”   

    “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小人要告本村的胡仁义。”   

    “放肆!你这刁民竟敢诬告乡绅?”高师爷猛地拍案站起,瞪着王瓜。

    “先生少安毋躁,且听听他是怎么说得。”县令宽声对高师爷说道。

    高师爷只得气呼呼坐下,不在说话。   

    “你继续说。”县令淡淡说道。   

    “是,是,小人去年向同村胡仁义借贷三贯钱,说好是一年三成利,可谁知道到了今年却变成了九成利,小人只好把地抵给了胡仁义,哪知道他胡仁义今天又让人把俺的牛给拉走了,这可让俺怎么活啊!求青天大老爷给小人做主。”

    县令用手捋了一下胡子,单手抚额做∶“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足为据,这样吧,把仁义宣来与你当面对峙如何?”   

    “东翁!不可!切莫说胡老爷的大哥乃是本道御史,我们开罪不起。光凭胡老爷是东翁的至交这一点也不能直接宣他过堂啊!”高师爷站起来急冲冲说到。   

    “坐下,先坐下,是本县考虑不周,先生且先坐下。”县令也站了起来,对着高师爷连连揖手,“那就说是本县请仁义过府饮酒,先生看如何?” 

    王瓜跪在地上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不禁一凉∶“难怪香和他们都说县令和胡仁义狼狈为奸 ,我还不信,怕今天不能活着走出县衙了。”   

    不久王瓜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偷偷向后瞄了一眼,却是胡仁义一袭儒衫走进了县衙。   

    “拜见县令大人,家兄托我向您问好。”胡仁义微微躬下身子,笑着说道。   

    “有劳胡大人挂记,仁义,你我之间何须多礼?”县令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的胡仁义。   

    “胡老爷怎么还站着?快来人!给胡老爷看坐。”高师爷把堆满肥肉的脸挤成一团,看着倒是憨态可掬∶“胡老爷,快请坐。” 

    胡仁义也不推辞,豪不客气地坐在衙役搬来的椅子上,一边用手擒着八字胡,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知县令大人宣小民过来,所为何事?”

    “胡老爷,不过是这乡里贱民想要诬告老爷你,东翁也是迫不得已才委屈老爷你过堂的,待到此案了结,东翁必给老爷你陪罪。”高师爷躬着腰,完全没有了之前颐使指气的做派。

    “那他告我什么?”胡仁义瞥了眼吓得颤颤发抖的王瓜。

    “他告的是老爷强抢了他的耕牛。”   

    “牛?没错,是我让人去拉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是,我派去拉牛的胡元和胡秦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怀疑已经被人害了,还请县令大人速速差人查清此事。”胡仁义满脸戏谑地看着王瓜。

    王瓜被吓得瘫坐在地上,不停地说着∶“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闭嘴!”高师爷大喝道∶“此案也不用查了,必是这王瓜所为,杀人,诬告乡绅!王瓜你好大的胆子!还请东翁下令,将王瓜打人死牢。” 

    高师爷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并没有得到县令的回答,不禁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去,只见县令伏在案上,身体不停地耸动。   

    高师爷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前去,问道∶“东翁你怎么了?”说罢用手去碰县令的额头,看到的却不是曾经那张熟悉的脸,而是一个满脸笑容的牛头。   

    高师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向外冲去∶“妖怪!”   

    正好迎上胡仁义,高师爷却不似之前那般恭敬,一把把胡仁义推开,自己逃命去了。   

    未明就理的胡仁义脚下一个踉跄,一头撞在了柱子上,鲜血直流。

    这时,堂上众人也看见了几案后的牛头,一哄而散。

    一时间县衙上下鸡飞狗跳。   

    刚跑出大堂的王瓜听见胡仁义痛苦的呻吟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被胡仁义的惨相所惊住。他一咬牙,猛地冲进大堂,背起胡仁义跑了出去。

    大堂上便只剩下了“县令”一人。 

    这时,一个穿着白衫红裤的中年人抱着一个酒坛从后堂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满面红光,嘴上大声嚷嚷着∶“你们吵什么!怎么我仁义兄弟怎么还没有来和我喝酒!”   

    他忽然看见了几案之后端坐着的“县令”,猛地呆住,继而像疯牛一样冲上前去,双手撑着几案,瞪着端坐着的“县令”,大声问道∶“你是何人?”   

    “本官乃是本县县令。”堂上端坐着的“县令”答道。   

    “什么!你是县令!那我是谁!”堂下站着的“县令”问道。

    “你是畜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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