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蛋汤
一到夏天,就想吃丝瓜蛋汤。其实,市面上一年四季都有丝瓜卖,也许是北方运来的,也许是大棚里输送来的,形状、个头也不尽相同,有棱角多边形装,也有胖墩墩只有一柞多点长的,碧汪汪地摆在货架上,却从来没有买来吃。记忆里,丝瓜是细长细长的,瓜蒂上还存留着花缔,散发着一种植物特有的草木气息。在一个又一个夏天,都能品尝它悠长岁月一样的美味。
还是在春天的时候,母亲就早早地播下了丝瓜的种子,那是用精细的沙土制成的营养钵,一同播下的还有黄瓜、瓠子、葫芦等江南乡间几乎每户人家都会种植的一种蔬菜,被精心呵护的蔬菜,选种、制营养钵、播种、培土、洒水、盖上一层薄膜,适时薄膜被竹篾片间隔成一个类似大棚的空间,作为幼苗移栽前培育期。此刻,气温昼夜变化还是隐约着冬天的气息,格外地要留意温差温变化和种子发芽情况。我常常奇怪地看着这柔弱、纤细的顶着两瓣叶片的秧苗,日后能扶摇直上,长得比一棵树还要茂密,仿佛是野象扬起得长鼻,想去卷起白云斗篷和它戏耍得蓝天。
总的来说,乡间菜园地是慷慨的。它收留每一片落叶,每一絮飞花,它也接纳风霜雪雨。算是一种装点吧,菜园的篱笆栏上,冒出了嫩绿的触须,那是附生在篱笆脚下的一株丝瓜。
丝瓜的籽落在篱笆间,环顾四周上下,它明白了,在它成长的岁月里,从此写满了曲折。
活下去,潇潇洒洒长成一棵树------那得在自己得血管里,发起多少次冲锋啊!
生在江南乡间的蔬菜,是随意的,也是刻意的,篱笆下,梧桐树下,都有可能生长出一株株丝瓜亦或扁豆。而农人会专门开辟一畦菜地,插仟搭架,移栽培育好的丝瓜秧苗。环顾四周上下,它也明白了,在它成长的岁月里,从此写满了田园风。
丝瓜秧苗几乎一日一个模样,它纤长、嫩绿的藤蔓穿过树身仟杆,像盲人手杖似的,向四周笃笃寻求。有好多次鸟儿啄伤了它的脚爪,枯桠碰卷了它的触须,它没有退缩。它渴望从泥土和树身仟杆汲取能量,无数嫩绿色的触须,从硕大碧绿的叶片下伸出。
当五月了,夏日来临的时候,丝瓜的藤蔓已缠绕了整个仟架,甚至直接伸向空中,在蔚蓝的天空下,随风快乐地摇摆着。在碧绿的枝叶间,则开满了长条形的美丽黄花,有的会一直开到丝瓜成熟了,还不曾落下。更有一条条或大或小如惊叹号一样的丝瓜悬挂空中清晓的阳光正透过树叶投射过来,如缕缕彩色的丝带。
每到此时,母亲就会在如水的清晨,将挂在枝叶间的丝瓜采摘下来,一条长长的丝瓜,变戏法似的从硕密的叶片间,探出身来。
其实丝瓜在我们这里永远只有一道菜,一道上不了台面的家常菜。母亲总想着法子让它变得美味,丝瓜蛋汤,是最美妙的组合,热菜籽油稍微煸炒一下切成长条状的丝瓜,加水烧开,
放入搅拌好的鸡蛋,几段葱花,几点猪油,一碗热气腾腾的丝瓜蛋汤就做好了,盛在蓝边粗瓷大碗中,在那炎热的夏天,丝瓜的清淡与鸡蛋的芳香,真让人回味。而有长丝瓜蛋汤的夏日午饭,我吃得格外满足。
秋后,天一日日地凉了,梧桐褪光了叶子,丝瓜也停止了生长、褪光了叶片,在光秃的树杈间,透出一方清晰的碧色远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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