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邻居和我们熟悉起来,是封闭的那三个月。
二楼本来只有老两口,老爷爷个子很高,照顾着阿尔兹海默症的妻子,老奶奶偶尔会偷偷溜出去,然后就不出意料的走丢,老爷爷就找,在小区的群里让大家帮着找。
老奶奶也走不远,报警加邻居,几次都找到了。
最后一次有半个月都没找到,后来老奶奶就去世了,老爷爷孤零零的过,见面还是点头,他只有一个儿子在美国,大家一直没见过,老奶奶过世也没回来。
直到老爷爷意外摔了一跤,不服老真不行。儿子回来了,他常年穿着一条迷彩裤,带着两只狗,一只黑的一只灰的,都是国内没见过的,浑身上下只有肌肉那种(肯定不好吃,塞牙。),似乎后腿一弹,就能上房顶。不过这俩狗味道太大了,我路过二楼都捏着鼻子。
儿子照顾老爷爷,商量着要带老爸去美国,老人不肯,毕竟风烛残年的,讨论来讨论去,就爆发口罩了,现在同意不同意,都不能出去,儿子在国外的公司不知道怎么打理的,听到几次他打电话,气急败坏的安排事情。
俩狗子非常听话,早上天不亮,主人把门打开一条缝,它俩就出去玩儿,半小时左右,在窗口喊声“回家吃饭啦”,俩娃就颠颠的跑回来,从留着的门逢钻进屋。
一晃三年,大家啥也干不成,最后半年我还看见老爷爷几次,在小区广场排队测核酸,他坐着轮椅。再后来,老爷爷竟然也去世了,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在楼下看见烧头七的火盆。大家才知道。儿子处理完父亲的后事,房子卖掉,人回美国了(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听说是西雅图,西雅图不眠夜的那个西雅图。
老邻居的故事就此落幕,两个月后,新邻居开始装修房子,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妻,有一天抓住我问,“承重墙能不能敲掉?” 我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们的儿子正初中。准备出国上高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