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夜叉

《小芳》这首歌，在柳庄非常流行，几乎人人都会唱，只是，比歌曲更流行的是这么一句话：“咱村的小芳咋跟人歌儿里的小芳这么不一样呢？”

小芳，是柳庄公认的母夜叉，女人不敢惹，男人更不敢惹，谁要是惹了她，这人怕是要被骂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柳庄的女人们喜欢干完活围成一堆儿拉家常，前一秒说话人还眉飞色舞，后一秒看见小芳绝对闭口微笑，恭听小芳的长篇大论，所以，无论何时，小芳总能占据中心位置，成为焦点，而她一直以此为傲。

别看小芳被人称作母夜叉，家务活可是一把好手。每天早晨扫地，拖地，扫院子，擦家具，连大门都得擦的锃光发亮。

“老不死的，天天这么早上门，成心不让人睡觉，是不是？”正在扫院子的小芳听见隔墙传来的叫骂声，拿着扫帚的手停在半空，支楞着耳朵仔细听着，眼珠子都不转了。

“英子，妈昨天在街上捡了个镯子，看着挺好看的，就赶紧给你拿来了，你试试不？”

“不要不要，捡的什么破烂镯子，赶紧回去吧！”

“......"

小芳一听，没了声音，提溜着扫帚出了大门，只见陈老太佝偻着背，慢吞吞地往回走了。小芳这时候不知哪来的火气，迈着大步，甩着胳膊，手里的扫帚扇着风，一股子要扫天下的气势。她三步两步就追上了陈老太，轻轻地拉住老太太的胳膊，让陈老太别走。然后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英子家大门口，用扫帚把狠狠地敲着门，发出战鼓一般的声音。

战鼓声停，小芳扯着嗓子开始她的演讲。

”英子，开门！快开门！你不开门，我砸了哈！你说说，连着几天了，啊！天天让你婆婆吃闭门羹，你还是人吗？再说，这都几点了，我家务活都快干完了，你还在被窝里窝着，不怕人笑话！我跟你做邻居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天天听你大早上骂人，脏话恶话出口就来，不是我天天扫院子擦门，早就被你的臭气薰臭了。“

小芳一口气说完，从门缝里瞅了瞅，看见窗帘在动，瞅着陈老太，往门这边努了努嘴。随后便又用扫帚把敲门。突然，小芳闪了一下，扫帚把差点儿落在了英子脑门上。

英子蓬头垢面地出来了，一脸假笑地跟小芳打着招呼，探出头来朝陈老太说：”妈，进来吧！喝碗粥再走！“

”光喝粥啊！怎么也得吃两馒头，来盘咸菜！”

“馒头有，咸菜也有，妈，你快点儿进来！”

“老太太，慢点儿走，让她等着，这一会儿也等不了，你咋不说老太太等你等了多久！”

两人都不说话了，陈老太挪着步子，缓慢地走进了门洞，小芳用扫帚扫了扫门口，迈着大步，哼着歌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