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九十年末,上级领导一纸调令,将我发往一所偏远闭塞的农村小学。我很是沮丧,但也无可奈何。刚踏进校门,满目红艳,一串串红花昂首怒放,向我张扬着旺盛的生命。我的沮丧,此时已被这怒放的红花吞噬。
花园中,一位中等身材、面庞黝黑的农村妇女,正低头弯腰神情专注地修剪花蕾和枝杈。她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张美英。看完我的介绍信,她欣喜地说:“今后我你就是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每天都会在喜庆中度过。”是啊,红色,在中国是喜庆的象征。在此后的日子里,张校长告诉我,这种花叫一串红。经常在工作之余,带我在绿叶红花间穿行,看花间蜂蝶飞舞和在花海中嬉戏的孩童。他们向我昭示,这是一个充满生机、活力和希望的校园。
每年春天,是张校长最繁忙的季节。每天,她上完课,就提上一桶水,拿着小铲子,在花园里挖坑、浇水、移苗、培土,有条不紊,此时的张校长,已然和这校园的土地融为一体了。当倦鸟入林时分,张校长带着幸福的微笑,告别花园,夹着厚厚一摞作业本,踏着坑坑洼洼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迈向家门。
翌日,太阳刚露出弯弯的眉毛,张校长就在校园里四处查看。看教室里早到的孩童,也看自己昨天倾心栽植的幼苗。哪一株先天长势良好,生命顽强,那一株先天不足,后天需补,她都做到了然于胸。经过一个春天的精心照料,麦黄十分,校园里就火红一片。身临其境的人,总会心花怒放。
张校长的班级,无差生。这一点,我很好奇。一般的老师,都喜欢甚至偏爱班里听话、乖巧、成绩优异的学生,张校张却与众不同。她总是认为,班级里最需关爱的恰恰是那些顽劣、愚钝、成绩不好的学生。正如她对待花园里那些先天不足后天待补的花苗。我经常见到她喊一些蓬头垢面鼻子邋遢的孩子,到办公室,像一位慈爱的母亲,用自己的毛巾为他们洗脸,用自己的梳子为他们梳理乱发,也时常柔声细语的辅导他们功课。
班级里有一个小男孩叫周远,小时候因家中倒塌的房屋,失去了双腿。每天上学放学都由其弱小的母亲背来背去,很吃力,雨天更是步履维艰。课间活动,同学们在花香四溢的校园里嬉戏,周远很孤寂,常常独自在教室里流泪。张校长就带头捐款为小周远买了辆轮椅,课余推着他在火红的花间穿行,说着张海迪和保尔的故事,和他共同看着一片红红的花瓣飘然落下,此时的周远,小脸红红的,如园中绽放的一串红。在张校长的感召下,班级自发的成立了“周远帮扶小组”,轮流照料周远的在校生活。张校长让一个不幸的孩子,度过了幸福欢乐的童年。在毕业欢送上,周远和他的母亲几度哽咽,那次的毕业欢送会,掌声雷动,在场每个老师和学生都泪雨纷飞。
张校长用她自己的行动,向初为人师的我诠释着教育的真谛,育人如养花,付出爱心,就会收获满园芬芳。
如今张校长早已退休,但那满园的一串红永远在我心中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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