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气好气

今天是妈妈60岁生日。昨晚电话母亲，她说随便吃什么，准备带老妈去吃牛排。

今天回家，我又问母亲到底想吃牛排还是什么，她说鱼，我很开心母亲能说出自己的喜好。我在网上搜鱼的餐厅，找了几家，都被父亲拒绝了，最后他推荐去一家老上海的店，母亲说那家不错，于是咱们去那家餐厅。我心里最开始有不舒服，因为我想要找一家安静、有鱼特色的店，而父亲找的是一家自己有消费卡的店，最后因为母亲说那家还不错，我就不多说了。

父亲买了一串蜜蜡的项链，母亲不喜欢…… 他开始说着这串项链如何好，像是一个推销员一般…… 在我看来喜欢或者不喜欢很简单，自然的感觉，不需要太用力，不喜欢被说成喜欢，很可能不自然、不真实。

我们刚到车站，一辆公交车开过，之后要等20分钟，我提议打车，母亲也这么想，父亲马上板起脸，摇着头，带着敌意、杀气的口气反对。我一时感觉压抑，直接说，为什么都要听你的，我们坐出租车舒服很多……

这时候母亲对我说，算了算了，也没什么，等等就来了。我很气，去一边站着，母亲过来跟我聊了一会儿，说父亲也有改变，比如我对他爆发的时候，他没再爆发，不说话了。母亲还告诉我父亲对娘娘，也就是父亲的妹妹发脾气说，儿子（我）的事不用她操心。我心想父亲总算做一个独立的人了，不再受家庭其他人的干预。

去餐厅的路上，我想着母亲的话，觉察自己发脾气时感觉到压抑，一种被专制的压抑，不自由，我也替母亲鸣不平，凭什么父亲要掌控一切，凭什么总是dis别人的想法，我觉得自己和母亲不被尊重。转念，又开始同情他，他想要带我们吃他觉得好吃的，还给母亲买了一串项链，他是善意的，只是他不知道爱是一种能力，需要尊重，给予自由，而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爱有时候是克制。

到了餐厅，是一家老上海装潢的饭店，木门、吊灯、花格桌布……光线明亮，环境比我想象中的好。他让我和母亲去看实物点餐，没一会儿他自己来了。母亲点的几个菜，都被他不屑、敌意地驳回。

我怒了，对他说，你要是觉得别人点的都不好，那你就自己点！

我直接走回餐桌，根本不想吃。在餐桌上，我也没给他面子，直接说他不尊重人，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自由选择的权利，你按照自己的意愿限制别人，我感觉特别压抑，等等说了很多。

我继续说着，觉得他怎么这么自私，按照自己的想法控制别人。我很气很气，都不想吃这顿饭了，主要看在母亲生日的份上，我还坐在那里。母亲说我说太多话了，说过就可以了。我忍着脾气吃了一些东西，咬两口就扔了。母亲坐在我俩之间说些家常，缓和气氛。

之后母亲说想点个蔬菜，他这次没有dis，叫来服务员，还问母亲要不要加个主食。我发现父亲这顿饭没怎么吃东西，过了一阵，我说你怎么不吃。

这顿饭快吃完，我举起茶杯敬了母亲一杯，谢谢她照顾了我近30年，我问母亲除了辛苦印象里有什么快乐的事情吗？没想到母亲立马就说了好多故事，我小时候学画画，展览中经常有我的画；小学教同学数学题“赚钱”，初中打架，高中……

母亲说到高三高考父亲硬要送我的故事，这个故事印象太深刻了，我经常想起。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于父亲的专制、限制如此厌恶。那是有故事的。

高考前一天，我想让母亲送我去高考，父亲坚持要送我，因为他同事都送孩子去。为此他大发脾气，高考前一晚，爆发，吵架。我无奈，没办法，非常愤怒，愤怒，愤怒，但没辙。

这件事记了快10年了。那种压迫，无处发泄的愤怒一直都在，而父亲一如既往地自我中心，不尊重别人。我受不了了，这次也不想再忍了。更让我无奈的是我们之间很难沟通，说着说着，他就不听了，固执地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还经常发脾气。

更令我不爽的是，他经常扭曲事实，别人没说过的话他会编造出来，别人说是到他嘴里就是否……我真是太累了！我也没心情去共情、接纳他，忍无可忍啊。我甚至无法信任他，他总是扭曲事实，我无法心平气和地跟他交流，听他说话，因为谁知道这句是真是假呢？？？敷衍就行了吧。还随时可能发脾气，触发我的愤怒。

回来的路上，母亲才说出来，其实原本想点一条鱼，但担心父亲又反对，没办法，就听他点了虾仁……原来母亲自己是有选择的，是有喜好的，但在这样的情境下，他选择压抑自己，成全父亲的专制，想想我就愤怒，也心疼这么活了这么多的母亲。

过几天是父亲的生日，我不太想跟他过了，他没有爱、尊重的能力，我也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