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峰山屹立于海岛东部,为东山第一高峰,原名东山、川陵山,明洪武二十年,江夏侯周德兴登山后,不禁感叹:“此山不歉峨眉”,苏峰山由此而名。
未知有城先有山。明朝以前,或许是苏峰山的名气太大,或许是东山“养在深闺人未识”,往往岛外民众只知有苏峰山竟不知有东山岛。于是人们以山之名把整个岛称之为东山岛、陵岛。
山高有魄,水长有魂。每一名座山经过上千年的沉淀,总是形成自己独特的文化印记,或是达官显贵的泼墨挥毫,或是文人骚客的浅斟低唱,赋予了每座山不一样的狷介风骨。明巡海道蔡潮称苏峰为“漳郡第一文峰”,清陈少华作《苏柱擎天》,诗曰:天垂南畔势如倾,赖得苏峰一柱擎,千载长留苍翠色,春来最喜望中明。这些赋予了苏峰丰富的内涵。
山而有灵。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在我眼里苏峰山是一个儒者,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从不攀炎附势、沽名钓誉,虽久居深巷,但慕名者遍布天下,登临者络绎不绝。
苏峰秀美。“苏柱擎天”是东山海外八景之首,一步一景,一时一景,每次登山总不忍走太快,怕辜负了美景。晴日,登上顶峰,海天一色,披着海风躺在岩石上晒太阳,洁净的天空蓝得让人陶醉,人称“苏峰拱翠”。阴天,沧海茫茫,雾气从山尖逶迤而下,宛若仙境,人称“苏尖戴笠”。最美不过守着日出日落,看朝阳跃海,波光粼粼,看落霞如火、云山摛锦。蜿蜒的临海大桥,依山而建,因行就势,状若长龙,置身其间,山光海色,珠联璧合,惹得游人流连忘返。
苏峰厚重。相对于道家的“上善若水”,儒家把厚德载物的品质赋予了“山”。山者,性格稳重,志存高远,临危不惧,宠辱不惊。千百年的风雨沧桑,千百年的岁月蹉跎,苏峰始终屹立在东海之滨,任巨浪恶风肆虐,不改其衷、不易其志,闲看潮涨潮落、云卷云舒。长年累月的浪击风侵反而增添了其岿然绝世、峻拔峥嵘的雄姿。苏峰淡泊低调,从不与人争长短。湖南一友人来访,听闻东山最高峰海拔274米,嗤之以鼻,说湖南随便一个山头海拔均在1000米以上。次日同至苏峰观日出,游罢,友人不得其解:怎么274米比1000米高多了。我说,苏峰山从不攀附地势,只凭自身实力说话,就像一名谦谦君子,从不夸夸其谈,但甫一接触就让人如沐春风、深深折服。
苏峰仁爱。东山有句古话:“苏峰脚下好避难”,作为海岛的长子,苏峰有责任、有担当。考古发现苏峰有两处古人类活动遗址,出土了大量的石器、陶制品、贝壳、鹿骨等文物,极具鲜明的新石器文化特征,说明先民早就在苏峰山的庇护下,在这片土地上刀耕火种、捕鱼狩猎、繁衍生息。在建国前恶劣的自然环境中,苏峰山用自己宽厚的身躯,挡住了肆虐的风沙,因苏峰山的守护,周边的村庄才免遭“沙虎”掩埋,农田才得以保全。现在,苏峰又默默奉献,敞开胸怀,喜迎四海游客,造福桑梓、荫泽一方。据传,宋帝昺难逃之际曾到此建东京行宫,暂避元兵之锋,蔡保祯曾作《咏川陵行宫》:南宋帝子宫,结向蜃楼侧。于今海宇清,疑见千宫色。咸丰三年(1853年)四月,梧龙村民林美圆率领义兴会成员在苏峰歃血为盟、起义反清,随后进战铜山,发布告示,惩恶安民,废除苛捐杂税,兵败之际回到苏峰,据险迂回撤离。
智者乐水,仁者爱山。先贤黄道周兵败入狱,临刑前写了一组《告辞十八翁诗》,在序中,表达了自己“未了诸缘,无所复忆,所忆者及未登嵩室,陟华岳之巅耳”,并与平生所历十八座名山一一谢之,“生死千秋,未必再晤,风雷楮黑,载其精神,亦使众山闻之,谓吾不薄也”。其对名山的热爱由此可见一斑。仁者爱山,诚不我欺。
很遗憾,翻阅了《黄漳浦文集》,未找到其关于苏峰山的诗文。可以想象当“漳郡第一文峰”与“古今第一完人”会晤是怎么样的情景,在“相看两不厌”之余,或许都会发出“情与貌、略相似”的感叹。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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