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年前的今天,我冒雨走在丽江。
带着我的大哥说,我要是早几个月来就好了,还能带我去猎鹰。冬天能玩的就少了,碰上大雪啥的也十分危险。事实证明他的话一语成鉴。我们的越野车在山上颠簸了一路,突然发现前面排着一列车,过不去。下去一看大呼命大。山路被落石砸了一个半圆的大坑,车辆无法通行了。我们只好放弃这辆车,人就贴着山边绕过去,找了另一辆让人从那边开过来接。大哥说这事不少见,也曾有不幸的人惨遭横祸。前几天还有人在山里因为下雨出事了,本来要封山,最后也没让消息走漏出来。他轻描淡写。
来接我们的车播的是当地出的CD,丽江到处都有得卖。作为一个小酒吧和卖唱歌手遍地开花的地方,当地人对音乐的选择实在是专一得难以置信。任何去过的人都听过那首歌,在所有有放歌的地方响起。初一听的时候感觉,诶还真不错,挺符合当地的文艺范的。当时就拿出手机查歌词想搜回家听。谁知道一遍结束了,第二遍又开始了。于是我在丽江的整个礼拜,耳边都自动回响着同一首歌。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时针它不停在转动;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小雨她拍打着水花。
所以在险象环行死里逃生之后,在摇晃得像船一样的大吉普还要来一遍,当时就感觉,太艰难了。
二
两年前的今天,我坐游艇出了海。
他们每年都会办一次出海游,号称交个百来块钱就可以享受一天的阳光和海浪,还有丰富的的美食、水上活动和船内活动。可惜那天天气不太好,灰蒙蒙的,没有让人奋不顾身踩着海岸对着夕阳冲向地平线的冲动,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大海,没有不下去的理由。
本来我没有打算和那些精力过剩的小屁孩去湿身大闹的,可惜烦恼总是自找上门。简而言之,前因后果,他们来了,把我还戴着的手表带弄断了。
那是块很残旧的表,我戴了七年了。坏过好几次,还是戴着,睡觉都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就是习惯。要是没戴出门感觉全身都不自在。高考的时候别人放个闹钟在桌上,我就戴着这表,一点不慌。
小伙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明白我也不好发火,现在也没法修,赶紧说几句圆场和道歉的话然后就开溜,我则怔在那神志恍惚了好久,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心痛地爬回了船上。在船里活动的人们在唱歌,船舱里有KTV。我还在行尸走肉地靠近时,就能听到他们在唱《江南Style》。也不是真正的唱,就是找出了MV然后大家一起嗨。
这首歌一开始莫名其妙火的时候我还咬咬牙忍受了。可这一次,它正式成为了我2012年最痛恨金曲榜的榜首歌。
三
去年的今天,我回到了中学。
心血来潮地打了声招呼就去了。走在路上一个人都不认识。找到当年的老师,大家都挺高兴。没怎么变,还是那么有活力。他们有课要上,于是我坐了一会就走了,自己独自逛校园。
下个月就是校庆了,周围多多少少都有布置。但怎么看怎么别扭。说不上具体哪里有变化,但就是感觉每个角落和当年都不同,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仿佛在时刻提醒你:“你已经毕业了!” 完成最后一击的是走在放学路上的小同学。无论从气质还是着装,都已经是我无法跟上的节奏了。只好默默离开。
这时广播站开始了播音。
奇怪的是,我在校的时候几乎就没听过这广播。都是三五成群的伙伴们聊得昏天黑地,而且广播的内容也质量堪忧,因此这广播节目一向无人问津。
所以我在毕业这么多年以后,第一次认真听起了五点档的广播台。
事实证明当年的我品味还是可以的。不谈趣味性,就那稿子拿去语文课上估计都过不了关。放的歌也都是听出茧的烂大街歌。Lady Gaga 刚出道的那几首,十年前的Greenday,还有江南Style,万恶的江南Style。我们当年怎么会听这种东西呢。我记得在自习室里,两个人一起听一个MP3,一个听左耳,一个右耳。那时候苹果完全没有流行,都是爱国者或者魅族的播放器,就几百兆,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手动把歌曲全部更新一遍。所以当时对音乐的追随丝毫不能停滞,否则就要一个礼拜都听同样的歌,然后被朋友鄙视。
现在都没有人有这种烦恼了吧。现在随机播放都不会放到重复的歌吧。
由于大脑主动屏蔽了背景的韩文歌,我自己不禁在脑补当初听的那些歌。奇怪的是,我都能记得。而且还记得一起听歌的同桌的脸。
四
上网听电台。主持人居然吐起了丽江那首歌的槽。显然他也无法接受。
他说的眉飞色舞,可以想象印象是如此深刻。但我却怎么也无法在脑里响起那首歌。很斯德哥尔摩地,我上网找了出来听。好像也没那么糟么。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寂寞的夜和谁说话;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伤心的泪儿谁来擦。
听着听着还真有点想哭的感觉。啊,我的时光啊。就好像一方巨石,砸了一个大坑,然后一刻也没有停留,滚了下山。
还好有回声。轰隆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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