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人20

夜该是有夜的样子，可这城里的嘈杂与灯火让夜似乎没有了灵性。我常觉得夜的美在乎它黑的漆然，在乎它静的幽然，如果在夜色之下却不停地聒噪着，那又与白昼有什么区别？夜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么一说，城市的夜与农村的夜是没法比的，因为生民有着对天神基本的尊重，他们信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谁都敬重天神的安排。可到了城里，什么禁忌都没了，通宵工作、玩乐是常有的事，而白天睡觉又成了稀松平常的。我每与人讲起此事，都觉得这是对夜莫大的亵渎来。

像往常一样，我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窗边，楼下不远处的灯火通明，它在告诉人这是夜的样子，却又在说这不是夜的样子。我呢，心里清苦的很，说不清哪来的忧伤来，总觉得这一眼光明很不正经，更何况车来车往不停地嘈杂着，让人的心无处可逃。

孩子让我带他出去，我说身体不舒服出主意让他叫他妈，很快她们就出去了，不大不小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倒像是一个独立的世界。说实在的，我很享受独处的时间，那喜欢夜的情愫中就有夜的孤独来。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关上屋里的灯，好像一下就融进了夜色当中。

楼下是个国企老厂，它的工作让小区很多人不悦来，不清楚是住惯了还是无力了，很少有人再说它噪音的事。让我说，其实二环的车声可能才是根本的，只是它们搅和在一起时常让人分不清罢了。我对这个老厂没有什么不好感，毕竟它在国家需要的时候，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与贡献。从我房子的角度，老厂的全貌几乎一览无余，夜色之下路灯勾勒出它的轮廓，也是清晰分明的。

我的目光来回穿梭于这个厂区，倒是被不经意的光束吸引住了，对，它是手电筒的光照来。在急匆匆的城市的夜里，谁都很少再看见过这老物件，兴许它只成了孩子眼里的英语单词。讲真的，我被它的光束抓住了，从楼上这个角度看，拿手电筒的人走的很慢，而光束却不停变换着位置，仿佛它是黑夜里厂区的安全眼，驱赶走一切形式的黑暗。

他的影子随光束的移动而消失，最终留下一片寂寥来，暗夜中的厂区葱葱影影，像极了熟睡的老者，而我呢？是一个岁数刚过它一半又经历不过多少世事的油腻男。这不影响我对黑夜里事情不停地追寻，好似它有着魔力一般，对，它自然有魔力，它漆黑广阔而而深邃而包容而神秘，这就有了不可能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