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鼎医院西的公交站台上，有两个男人正在等车，一坐一立。坐着的那个年长一些，约摸七十五六岁，穿一件白里泛黄的的确良衬衫，灰色长裤，拎一只蓝色的购物袋。站着的那位看上去六十七八岁，一件蓝色T恤，一条牛仔裤，身背黑色小包，手里握着一只装了白开水的酱瓜瓶。
“咦，你这个是什么瓶？”的确良问蓝T恤。
“一个酱瓜瓶，我拿来当茶瓶，小悠悠，出来带着方便，包里也好塞塞。”
“哦～我当是什么东西……你要到哪里去啊？”的确良没话找话。
“我到永鼎来体检。”
“每年体检体检好的，有啥问题么及时发现。”的确良说。
“是啊，你到哪里去啊？”蓝T恤问。
“我来看病，配点药。”
“听口音，你不是松陵镇人。”
“是的，我是平望人。”的确良接着又问：”你们单位组织的体检啊？”
“是的，单位组织的，每年一次。”
“你单位不错啊，什么单位？”
“老师。”
“哦，老师好啊，退休工资高的，一万多啦！”的确良感叹：“老师么，好比卫管所。老底子，老师待遇又不高的，跟卫管所一样。当年卫管所扫扫街倒倒马桶，起早摸黑，又没有几钿工资的。但是后来就不得了了，卫管所变成事业编了，退休工资万把块！这个啥人想得到？”
“是格，我刚开始做老师的时候，都说穷教师的，年轻男教师对象都难找的，现在年轻男教师如果没有找对象，一进校门，就被抢掉了。”
“运道啊，运道谁都讲不清楚的。”
“你是平望哪里的？”蓝T恤问。
“平望街上的。”的确良答。
“老早做啥工作？”
“粮管所。”
“那时候粮管所是好工作啊，国营单位，收入高的。”蓝T恤说。
“个辰光么是啊，分到粮管所工作是不得了的事情。民以食为天，以粮为纲，粮食多重要。但是啥人想得着后来下岗了，现在退休工资只有小几千，几个退休工人顶一个退休教师！”
“不公平啊，有的人么退休工资用不掉，有的人么退休工资不够用。不过，你总算还好了，每个月还有小几千退休工资拿拿的。我们农民喏，一个月农保才六七百元喏。”旁边一位拎着一只马夹袋的七十来岁的妇人说。
“一个月有六七百块也蛮好了。如果不生病，乡下老人家一个月六七百块吃吃用用也够了。老底子农民一分洋钿退休费都没有的！社会还是在发展的。”妇人身旁的男人说，看样子他们像是一对夫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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