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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那是我们的宝藏!

别动,那是我们的宝藏!

作者: 豆腐先森 | 来源:发表于2019-03-25 13:29 被阅读0次

    外公家的红砖瓦房远看像是两层的小洋楼,在那时候,也是气派的了。

    屋子右侧是一条被雨水长期冲刷过的沙石小路,微微有些坡度。沙石大大小小的躺着也没有谁闲碍事,夏天打着赤脚的乡亲们也打趣儿说这是天然的按摩小道,我是不去踩的,硌的脚生疼。

    图片来自网络

    村里的孩子常从中选出一些形状怪异的石头假装是捡到了宝石。于是屋子前的晒禾坪(用牛粪混合黄泥在土地表面糊的涂层,用于晾晒)就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园。

    这还是个休息站。

    乡亲们集市赶集回来爬上小坡时到了外公家这儿的时候也正好是需要休息的时间了,于是他们便会搬上一条矮墩墩的小凳子靠着红砖粗糙的墙面跟外公闲聊起来,要是碰巧买了一些糖果之类的就会塞一些到我们的衣兜里,外婆总是骂我们嘴馋,我们拿了糖果就会跳开走的无影无踪,屋里屋外充盈着我们爽朗的笑声。

    我们相互抢着糖纸,那时候越漂亮的糖纸在玩糖纸游戏中的权重是会越高的,嘴里吃着糖,手指头上粘着糖,把沾满糖渍的糖纸放进兜里便也就沾在襟上了。一天的日子都变的甜了。

    这条路的修理工作通常是由我们来进行的。

    小路原本只是房屋四周的一个排水渠,下点小雨下这里就淌成了小溪,要是下暴雨就成了小河了。水是从屋子后面的小坡汇集到到渠内,往上看那里的水积成了一个小水库。约摸也有1米深的,但外婆是不允许我们到后面去玩的,大概是没有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罢。

    雨后,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了。

    右侧的小土坡已经是别家的晒禾坪了,靠近右侧房门渠的上游不远的“水库”是建房子时留下的原来用来调剂石灰水的大坑。雨下的大了,坑很快就被填满了,像是在房间外面布置了一面黄澄城的镜子,“水库”的橼子已经被冲刷得很薄了,我们用瓦片或者木棍之类的在稍薄的地方开一个口子,水就听话的流进了小沟里,黄澄澄的,清澈的,我们在下游用沙石、瓦片再做个小坝,便又是一个小水库了。

    童年的游戏大多简单,却包含了人生的基本哲理

    同村的小伙伴们都喜欢来这里一起玩水,被大人们发现拿着荆棘条来打的时候,就不会分谁家的孩子,干脆一块儿打了算了。反正一身的水,一身的黄泥,一脸的赃污,一下子也认不出谁是谁家的孙子了。

    不知道是谁又找来了村医家里扔出来的输液管废料,平日里去到村医家里打个预防针都哭的鬼哭狼号的,这会儿一看到输液软管像是看到了心爱的糖纸似的。竟自己找出来当作玩具了。黄泥砂石垒起的小堤坝蓄着水,输液软管又把水库的水引到哇哈哈的酸奶瓶子里,女孩们便捡来了大梧桐树上的叶子,用灰色瓦片切成了青菜的形状放在完整的灰瓦中像是刚刚炒好了一盆菜似的,力气大的男孩还去后面土堆上找来了看起来像是很厚的书一样的石头在沟子里像模像样的盖起了房子了,好像是在盖自己家的房子似的。

    跳房子,也是童年的宝藏。

    原来人们关于家的概念,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根深蒂固了,那种游戏是大人们生活的方式在孩子内心的投影罢了。就跟现在的孩子玩的游戏都是手机、iPad、电脑一样的,大人变了,孩子也就跟着变了。

    外公要是没什么事就会拿一张矮的竹质靠背椅子靠着窗口坐着,拿着一根用来赶鸡的竹棍,趁我们不小心偷偷的把我们刚刚建好的堤坝弄垮,然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人在哪里正儿八经的接着抽烟。外婆总是坐在台阶上忙着,不是洗衣服,就是择菜,要么就是缝缝补补。

    我们总是一身泥的跑到饭桌上去吃饭的,泥土无孔不入的钻到了我们身上,妹妹脸上像是被画了一幅水墨画,就着鼻子就成了险峻的山,伴着脸颊倒成了平原上蜿蜒的小河了。衣服上的泥渍好像被谁故意写了个大字似的,就连背上都像是被签了名字,大大小小的手印微笑的躺着,外婆发脾气的时候就会说,把你们送回家去。她不生气的时候也只是慈祥的帮我们用力的擦手上的泥土,边擦边说,耍的跟猴子一样了。

    雨停了,我们也就在外公或者外婆的怀里瞌睡了。

    妹妹们总是屁颠屁颠的跟着大孩子们后面,大一点的表哥表姐们总喜欢带着弟弟妹妹们结伴出去山上捡枣子,捡柴,捡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捡笔直笔直的木棍子当作金箍棒,捡一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的野菜,无论怎样捡,这山上却也总是无穷无尽的。走的慢的弟弟妹妹们倒也开开心心的结伴而行,摔倒了,在地上滚两个圈爬起来就好了,另一个小家伙帮着拍拍草灰也继续前行,眼泪在眼眶里打两圈也就没事了,要是看不见前面哥哥姐姐们的背影了,几个人就干脆站着抽搐了起来,起先是小妹妹,然后再大一点,再大一点的,最后连带小队的哥哥也跟着哭了起来,山里竟还有回音,以为山里还有什么妖魔鬼怪,于是他们就哭的更大声了。

    这山也是很奇怪的,除了杂草竟全都是枣树,有笔直的插入云霄的,有枝繁叶茂的拖家带口的,有瘦的却硕果累累的,有又矮又枝叶繁茂的却满身是刺的,还有的被枣子压弯了腰的,我们最喜欢的就是被压弯了腰的,树尖上的果子是最甜的,被压弯了,我们顺手就能摘到了。打枣,也就成了我们最喜欢干的农活了。

    纸宝,沙包,每一个小孩,都是宝藏。

    有时候外公也会让我们去稻田插秧,除草,在田埂上挖洞种黄豆。像是个老顽童带着一群小顽童出兵打战一样,拿锄头的,拿草帽的,拿烟丝袋的,拿镰刀的,拿“金箍棒”的,还有有偷偷把外婆的围裙围上当作工作服穿出来的,年纪小的没抢到工具的,便吸着鼻涕边哭边笑的在后边踉踉跄跄的跟着。一路上热热闹闹的,看着像是大年十五耍龙灯似的。

    那是什么年纪的事情呢?怕也只有外公他们能准确记得了吧,偏偏外公现在也不能告诉我了。

    那样充满色彩的时间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都是自然而然就发生的,记忆就像是在尘封的砂石堆里挖出的宝藏,

    人们总对童年发生的一切记忆犹新,不停的怀念,那些不功利的,无用的游戏,那些纯粹的,干净的信任感,是我们这一辈子都再也挖掘不到的宝藏。

    当你再回首,或者再次走进那个温柔的地方,在那么清凉的夜里,物是人非了以后,瞬间,也就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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