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我莫名变的有些反常,十二点钟起来我就开始忙个不停,我把吧台前的那几平方地板拖了一遍又一遍,发财跟恭喜一直围着我转来转去。也把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店里上班的女孩都看不下,说我把她的工作都做完了让她没事干。
答应母亲要按时吃饭,下楼买了碗混沌,回来的时候有个大男孩点了我最贵的那瓶威士忌,我送给他两瓶软饮,他请我一起喝。我说我喝茶好了,晚上还要回去,两天没回家了。
大男孩在龙湖开了家快餐店,是个商丘人,在郑州待了十多年,相必也是遭了不少罪。
大男孩告诉我,他是91年的,小时候家里穷,家中还有长兄大他一岁,他读到高中毕业就辍学谋生,供他哥哥读大学。如今把当初读书欠下的债都还清了,还在郑州买了车买了房,给老家父母的房子也重新盖起翻新,生活也算满足。
大男孩说家中父母贫寒了一辈子,如果生活改善,父母却享不了清福。令尊年过半百,还要去工地做工,有天堂兄打来电话说,家父这个月干了三十个工,平均每天都近十个小时,而且还是体力活。贫寒穷苦都没有打败的男子汉,当即掉下脆弱的泪水。他说他努力的一切,就是为了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如今来了,他们却依旧如此辛劳。他能做的,也许只能逢年过节多回家陪陪这对年老的父母。
大男孩已经年近三十,还未成婚,在老家风气的影响下,父母一直催婚,每次回家都要相亲。今年的中秋和国庆他都以生意太忙的理由待在郑州,他说他不想每次回家都因为婚姻的问题和父母争执,不欢而别。
我问他是因为不想结婚还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他说更多的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如今以他条件,自然可以在郑州找一个心仪的另一半,只是没有遇到。他害怕遇到的人不是为了他的人,而是他有的东西,可是唯一能够检验真情的东西只有时间,可是经得起考验的感情又没有人配得上。
大男孩说他刚来到郑州的时候,在陈寨工作,一个月六百块钱,那时候的陈寨还没有拆迁,穷山僻壤。可是他遇到了一个女孩,两个人一无所有的在一起,租房子一个月需要三百块钱,每个月都所剩无几。他们两个都不安现状,她去了外地,他去了宇通,工资翻倍。本以为生活开始有了好转,可是她的电话告诉他要分手。之后又一个电话告诉他她怀孕了,要结婚了。
他问我吃过安眠药吗?
我说没有,我宁愿彻夜不眠。可我没想到他不是为了入眠,而是自杀。他说那种感觉很舒服,人进入了梦乡,身体不能动弹,意识却很清醒。后来他堂哥把他从单位宿舍送去医院,救他一命。他说不论现在他堂哥如何对他,他都认了。
等他醒了以后,他说心已经死了,再也不知道小鹿乱撞是什么感觉。他的兄弟和朋友那时候每天带他夜店酒吧KTV,想用这种迷乱的生活来消耗痛苦,可他说忘得掉一时忘不了一世。
女孩嫁了富二代,也嫁给了现实。90后的爱情没有家庭经济的支柱,好像不能活得长久。富二代仗着家大业大,胡作非为,开车撞死了人,如今在监狱服刑,剩下孤儿寡母在外相依为命。她告诉他的困苦,他想帮她,却连个名分都没有。
深夜的灯光昏暗,我却看到了他眼中泛起的涟漪,我能做的就是只有静静地聆听。
我特意问他,如果她离婚来找你,你愿意照顾她吗?
大男孩苦笑着说不愿意,他说这已经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了,而是两个家庭,他的父母能不能接受,她的父母还有她和她孩子的名声该放哪里。他说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如果是因为富二代抛弃了她,他会义无反顾的照顾。
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是一座像大山的男人,也会变得卑微。
大男孩不停纠结于孝道和爱情之间,把自己逼近绝路。我双手举起以茶代酒的杯,深深的敬给这位世间最珍贵的人,也是最心疼的人。很多女人错过了曾经为她付诸一切的真情男子,后来又说世间的男人都渣的惨不忍睹。很多女人都要男人有房有车有事业还要有真心,我想试问你又有什么能耐配的上这世上最纯真的事物?
我最心疼的人家境中道没落,创业为半崩殂,学习一塌糊涂,如今我已一无所有。帮朋友送去宠物店里办理领养的两只猫,老板娘收留了一只,我决定收留另一只。老板娘说她现在已经收留了一只,自从来了以后,每周一都是忙碌的一天,于是给它起名“周一”。于是我把店里的狗叫做“发财”,猫叫“恭喜”。朋友说我太俗,我说我就是个俗人,贪财好色。
记于2019年10月4日凌晨4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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