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现在离婚不可

1922年2月24日，张幼仪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出院后幼仪回到家中，一封信已经等着她，那是徐志摩的来信。凭空消失了几个月之后，他终于再次出现了。

幼仪打开信阅读起来 “真生命必自奋斗自求得来，真幸福亦必自奋斗自求得来，真恋爱亦比自奋斗自求得来！彼此前途无限……彼此有改良社会之心，彼此有造福人类之心，其先自作榜样，勇决智断，彼此尊重人格，自由离婚，止绝痛苦，始兆幸福，皆在此矣。”

信中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字，却没有一句是对张幼仪和新生孩子的问候。对于爱上别人的事他也只字未提，不明就里的人如果看到这信件内容是不是会以为俩人是平心静气的离婚，会不会觉得是夫妻俩要共同改变传统婚姻制度？

七弟告诉幼仪，这封信是一名叫做吴经熊的人送来的，这人她认识，他是徐志摩的朋友。幼仪拨通了吴经熊的电话，她告诉他，自己无论如何要见徐志摩一面。让他代为转达，明天在吴家里和徐见面。

第二天一早，张幼仪便出门了，来到吴经熊的家里，消失了半年的徐志摩终于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或许是为了壮胆，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徐志摩叫来了四位朋友作陪。他告诉幼仪，自己的父母已经知道了他们要离婚的事情，并且已经同意。幼仪说她自己也有父母，也要等父母同意之后在离婚。

徐志摩等不及了，他要求张幼仪马上就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林徽因……林徽因要回国了，我非现在离婚不可。” 他的手上拿着一摞离婚文件，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似乎一分钟也不想多等。“好吧”“如果你认为离婚这件事做得对，我就签字。” 说过这句话，张幼仪第一次从徐志摩的脸上见到了笑容。他从未对张幼仪展露过如此轻松的神态。他扬起的嘴角，深深刺痛了张幼仪的心。

张幼仪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总共签了四次名字，离婚协议正式生效。他们终于还是离婚了。

“你张幼仪不想离婚，可是不得不离，因为我们一定要做给别人看，非开离婚先例不可。”对于这样冠冕堂皇的说辞，幼仪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只是点了点头。

屋里洋溢着欢乐的氛围，徐志摩甚至已经和他的朋友们开始庆祝，他们向徐志摩道喜的样子，就和他们结婚的那天一模一样。这四个人曾经一同见证了他们的婚礼，现在又一同见证了他们的离婚。何其讽刺！

一番庆祝之后，徐志摩终于想起自己再一次成为了父亲。他表示想要去看看那个孩子，但他从未提出过要把孩子带走，也不曾问过幼仪如何带大这个孩子。在医院育婴室的玻璃窗外，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妻一样看着孩子，可是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