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

赤脚

小时候经常赤脚上学。这经历对我而言有点阴影，后来很多年过去我还是会时常梦到自己光着脚出现在同学们面前，难堪难受的滋味至今记忆犹新。

晴天一般都是穿鞋的，赤脚也就是在下雨天。那时候上学的路全是土路，下雨时被众人轮番踩踏后便成了肮脏的烂泥。一脚踩在泥泞里黏糊糊湿漉漉的感觉特别让我反感。

下雨天赤脚走路还容易滑到，我和妹妹总是小心翼翼的，但难免也有一不小心摔一跤的时候。摔在烂泥里就只能赶回家换衣服，一旦迟到了还被打手心。

有一次连续下了好几天大雨，不少路都被水淹了。那天中午上学我和表姐一道，我们手搀着手一路蹚着水。走到路中间时我忽然觉得脚底板一热，跟着就是钻心的疼，我赶紧把脚伸出水面，只见红色的血一滴一滴落进污水中。

我龇牙咧嘴了几秒钟还是忍不住哭了，无助地望向表姐。

表姐哎呀了一声连忙背起我一路小跑到学校，老师给我简单地包扎后就把我送回家了。

现在回想起来，表姐那个时候真是厉害呀，她比我也就大两岁却有那么大的力气和耐力。

我刚念一年级时和表姐同班，表姐一年级留了一级。也不知道是年龄小还是不开窍，一年级我几乎什么也不懂。到了上学期期末考试那天，我连试卷拿反了都不知道。但小小年纪的我也是知道考试很重要的，试卷认识我我不认识它急得我坐在那儿直抹眼泪。

表姐就坐在我旁边的位置，她小声且温柔地对我说别哭了就抄我的吧。我望望她的试卷再瞅瞅自己的试卷，还是愁得泪眼汪汪，因为我根本不知道答案在哪儿写。其实那时候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

表姐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瞟了眼监考老师，说你就照我试卷随便画就行了。

然后我就随便画了。交卷时表姐给我写了名字。

可能我是第一个孩子比较受宠吧，我捧着大鸭蛋回家爸爸也没怎么打我，后来他开始抽时间悉心辅导我。低年级有人辅导就是不一样，我像黑屋子一下亮了灯似的成绩明显就上去了。

方圆几里内村子里的孩子都是在同一个小学念书，表姐家和我家只隔了一道大坝，我们时常互相串门一起上学。在我还很小时，每当和表姐一道上学我常常要她背我。表姐总是笑话我娇气不害臊，却也总能如我愿背着我走上一段路程。

小时候这些经历仍历历在目，转眼我们就大了，纷纷为人妻为人母。长大后的我们却不如小时候这般亲密无间了。那道大坝再也不是小时候眼中那么宏伟高大，却渐渐隔阻了我们彼此来往的脚步。大坝那头的村子已经很少再有表姐回家的身影，大坝这头的村子也渐渐少了我回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