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文/黎羽
过了很久,久到天色渐暗,身后传来大人呼喊小孩子回家吃饭的,小溪对面的树林里传来不知名的鸣叫声,清末下意识的往里缩了下身体,声音小小的,像蚊子般支支吾吾的:“好,我回家再问问他们,你放心。无论我是否留下,斯南,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成为一个快乐的人吧,只要快乐就够了。”
斯南犹豫了一下,停顿了几秒,郑重地点点头,好似在许下一次很大的允诺。我们回家吧。我们,再一起回家一次吧。
斯南:我不想成为英雄,也不想成为一个大人物,只想和你一起去奋斗。我们可以窃窃私语,述说着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尽管我还是个孩子,但我可以不需要保护,是因为,我还想要保护你。
“妈妈,你可以晚一点再让颜阿妈告诉斯南我们后天离开吗”,妈妈的笑而不语表示同意,只是用手拂过她的发丝,鬓角的细碎短发被温柔地夹进耳后,还徐徐地蹲下为她整理好裙角衣领。
明日过后,清末家打包就绪。来往帮忙的三四个人都是邻里,却手脚麻利,大小各异的行李被扛起放进尾箱。
十多分钟前,清末靠在卡车旁,两者对比,瘦小的身板更显单薄渺小。她望着远方一动不动,两个小辫垂下来搭在背上,手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熊,猛然间她想起了什么,眼睛里的光突然亮起来。
“妈妈,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清末向老院子的大梧桐树跑去。
屋子里光线不太好,并不正向阳,老人有不能见强光的眼疾。门口的石头坝子正中,一只小猫睡在阳光下,从树上的树叶间筛下的一片光线使得无数细小的颗粒明显可见。它眯着眼,脑袋耷拉在爪子上,浑身都暖洋洋的。
快正午了,老人坐在木凳上,手里边理着青菜,缓慢而有序。脸上洋溢的这笑也是淡淡的,轻云一样,揉在人生千帆过境归来后的阅历里。猫咪撑起身来,“喵~喵~喵….”一声大过前一声。清末倚在门边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时未语。
老人抬起头“原来是阿末来了,怎么跑得这么急,喏,桌上有温热的水,别急,慢点喝”努嘴向桌边示意。“要留下来一起吗,我刚去摘了新鲜的蔬菜,等会儿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藕片吧”。
清末渐渐平静了下来,“婆婆,我不能和你一起吃午饭了,我……”
一阵爽朗的笑声。“是我老糊涂了,阿末,我忘记你今天要搬家去县城了,快收拾好了吗”清末微点头。
“婆婆,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眸子里的水快要溢满荡出来。
“当然,你说,只要在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动的范围内”。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那个…那个…,我没有告诉斯南是今天离开,他还不知道,过几天之后他会一直生我的气吧,我要怎么办才好,这只小熊可以放在你这里不,等他来了,你帮我转交给他。”
“就说…清末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请不要失望,”没有一丁点底气支撑的话语“我还会…还会回来拿我的小熊的”。
“婆婆,你好好照顾自己”她不敢许诺会回来看她这样的话,太厚重了,她不敢想下去。
我一定回来,一定,拉勾勾不许变。迈进门槛进屋,让小熊坐在了电视机旁,清末回过头去,目光锁定住沙发。曾经的那里两个孩子专注于动画片所发出的如水晶般清澈,如铜铃般清脆的开怀笑声,就好似在昨日。
一个装满行李的大卡车启动了,空气里弥漫着老式发动机齿轮持续磨转的声音,昨日预报的大雨并未落下,棕色的尘土纷纷挥舞起来。秋意正浓,伴随着飘落而下的黄叶漫天飞扬,邻里们在路旁停留,面朝着车远远离开的方向,一阵风起,背影略显萧瑟。
清末靠在窗边,并未完全依靠住,两个小拳头紧握,身体随着卡车而上下起伏抖动着。她知道,斯南看到小熊就会明白她想说的话。是因为他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熊,不过是黑色的、比清末那个大一个型号。
去年幼儿园的元旦汇演结束后,她和妈妈、斯南和颜阿妈一起去到礼品店,小孩们趁着新年讨到了买礼物的大好良机。本来斯南早已决定好要那一只黄色的毛绒老虎,但看到清末抱着小熊时,他却换了这一个。
他解释到“我的小熊比你大,这样我就可以欺负你了,你可打不过我”双眸和嘴角一齐上扬,好不得意。大人们笑了,清末追着打了斯南很久,嘴里嘟囔着什么。果不其然,整整一个星期之后两人才冰释前嫌。而清末第一次遇见斯南的场景却在匆匆退后的金黄树林中折返了回来,历历在目。
“你好,我叫颜斯南,妈妈说是源于诗经里的一句话。大意是…对不起,我背了好多次仍然记不住”他焦急地挠了挠头。小斯南怯生生地伸出手来。
“没关系的,你好,我叫董清末,清是像小溪那样清澈的‘清’,末是结尾的意思,妈妈希望我像这清澈的小溪一样,永不会终结。”
另一只手轻轻地反握过来,两只手合在一起。
[青春]波上寒烟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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