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鱼

它躺在一个长方形的容器中，被豆花围绕。身上洒满了辣椒面，耳朵上还别了一支菜花。为了哀婉它生命的逝去，在它的身侧，摆放了整齐的葱花与绿叶。

诚挚的我们，在它死后予以隆重的仪式，向它的遗体告别。感谢它的丰满与奉献。我们在祭坛的周围摆放着祭祀的用品，例如碗筷和美酒。

我用圣器轻戳了戳它的眼睛，我想它闭上，我不喜欢它死不瞑目的眼神。但是我知道它是没有眼皮的，于是我用一片香菜遮住的狰狞的目光。

我放下了手中的祭祀用品，我在思考，它是谁，它来自哪里，它有过怎样精彩的生命，但我知道它不会回答我。

“我想我起初，来自深邃的海。在那蔚蓝的世界，我习惯于盐水的浸泡，喜欢吃七彩的小鱼。在我被带上船之前，我后面总是跟着千千万万的小鱼，即便我饿了回头吃它们，它们也不会逃散。那些与你长得一样的鱼，把我举在阳光之下，说我是一只金色的鱼，一只带来幸运的鱼。”

是的，它和我聊了聊，我对它的经历充满了好奇，因为我觉得它多半是一条草鱼或鲈鱼，如果它来自大海，那么它是如何来到世界上离海最遥远的城市？

“我在那艘船上，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起初在混乱的水池中，但是那些愚蠢的家伙，因不敢靠近我而拥挤窒息。他们不得不将我单独放进水桶，于是我一天就喝光了一桶淡水。那些拿着鱼叉刀枪抢劫我们的海盗，看到我后恭敬的叩拜，为我奉上了透明的居室。自那以后他们会把我扔进大海，然后丢下我的床。”

我猜你曾经是一位王者，可是你既然有机会重归大海，为什么不离开他们。

“我的孩子，不论我在哪里，所有的生灵，都会臣服于我。我在哪里，并不重要。我深切的懂得，他们对我的需要，我不能离开我的子民。就像那次，我们遇到了飓风，他们将我放进大海，渴望我代替他们逃脱厄运。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含泪而又悲切的目光。于是我叫来了鲲，吞噬了飓风。”

“啊，我上了个厕所就端上来了呀！”

阿呆一筷子插翻了它的头，扒的嘴眼分离，然后毫不留情的用勺子把它分尸，还说我，你怎么不戳两下，会粘锅的。

我说：“亲爱的，我想我们正在吃一条伟大的鱼。”

阿呆看都没看我，继续在将它分尸，她舔了舔筷子说，“什么伟大的鱼？”

我低头看了看已经看不出鱼型的烤鱼，本想为它来一次庄重的超度。

“能被你吃掉的生灵，一定是幸运而又沾染你的伟大的。”

“哦，那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