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员

相传，海中有女妖名塞壬，以歌声迷惑海员航入漩涡。

告诉我 太阳并非如我所想的那样

围绕地球转动

告诉我 我的骨血并非如我相信的那样

继承自一抔拥有灵气的尘土

告诉我 我与他人相差的

不过只是万丈的高度

告诉我 我离那闪光的金字塔尖

还有着遥不可及的路程

抱持着一己的妄念 我高举早朽烂成破布的旗帜

呼喊的声音和姿态 像逗人发笑的小丑

装出洒脱的笑容 故意蒙住双眼

不肯承认身后空无一人的现实

纸窗用手指便可轻易捅破

更何况杀气腾腾的刀枪

打碎我为自己编织的茧 竟只需要短短的一秒钟

平静的水面如同镜面一般四分五裂

訇然洞开的漩涡 像巨兽饥饿的口

别无选择地越陷越深了——

任骨被拧断 任血将螺旋的轨迹染红

无人能听见将死之人的呼号

那声音 与人一起堕入万劫不复

只会当是斗兽场里

被猛兽撕咬的残骸

——徒增旁观者一笑罢了

沉陷至水底的 只剩被嚼碎的灰白粉末

被水折射的青蓝色光柱 便是白色舞台上的聚光灯

赛壬空灵的歌声 是这舞台上的唯一节目

两条闪亮的尾 是葬礼上才会出现的礼服

心甘情愿地 我为虚幻的美丽而死去

不顾一切地 相信自己那一刻疯狂的妄念

而今 在白垩铺就的水牢中

你还能辨认出 哪一颗尘粒 曾属于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