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明天我得把今天“废物点心”要抢我东西这事和大院里的小伙伴宣传一下,笑话笑话他。估计他又要得个“小土匪”或是“废物土匪”之类的外号啦!想到他明天被一群小伙伴围着喊他:“小土匪、小土匪”的倒霉样,心里舒服了不少。要说平时,我还是有一点同情他的,可是他今天的行为太让我生气了,不整治他一下难消我心头之恨。
心里琢么着事,我就蹑手蹑脚的上了楼,一进楼道,就撞上刚吃完饭的爷爷。正在楼道里溜达的爷爷被我吓了一跳。我连忙喊了一声:“爷爷,您吃完啦”,爷爷操着一口浓重的山东话对我说:“你又跑哪去了,都吃完饭了,你爸妈可着急了,说今天不给你饭吃啦”说完冲我挤了挤眼,用手悄悄的指了一下楼道里一个用旧书柜改造的碗橱上面,意思是饭菜在那上边,我心里笑道:“真不愧是老地下党呀,这整的跟特务对暗号似的,我配合的点了一下头。
正在收拾碗筷的爸妈在厨房里听见我和爷爷的对话,二重唱似的一起冲我吼道:“你还知道回家呀?整天就知道玩儿,也不好好学习,吃饭了都不回家,那你以后就别吃饭啦”!
听着爸妈的数落,我心里琢么着,一会儿这小东西一叫唤,声音那么大,肯定瞒不住。不如直接交代了吧,是挨打还是挨骂,干脆一块儿吧。
于是我跑到厨房门口说:“我捉到个小“黄儿狼子”,“啥!你捉了个啥?”爸妈听我说完一起跑出来惊讶地问我。我说:“小黄儿狼子!就是楼下叫唤的那个东西”说着,我捧着那小东西给他们看。这时候爷爷和小姑也凑了上来,瞬间四个人的目光就凝固在了那小家伙儿的身上。
还是爷爷打破了沉默:“还真是黄鼠狼子,在咱们老家,这东西可祸害人了,偷鸡吃,咬死鸡还只喝血不吃肉,一晚上能霍霍死好几只,谁家养鸡要是让这东西盯上,一只都活不了,这东西可邪性着呐,会法术,鸡要是被黄鼠狼用眼睛这么盯着一看呐呀,连叫都不叫了,就那么让它逮着喝血,”小姑说:“多吓人呀,小军你可别养这东西了,快放了吧”。妈妈对爷爷说:“您可是老革命了,怎么还宣传封建迷信呀,黄鼠狼吃鸡那是因为他饿了,这是自然界的优胜略汰,哪有您说的这么悬”。爷爷呵呵一笑对我说:“黄鼠狼护崽儿,估计现在老黄鼠狼正到处找呐,而且人也养不活这东西,放了吧”。“对对对!听你爷爷话啊,不是啥好东西,可不能养这玩意儿”爸爸对我说。
我说:“现在放了,晚上准被耗子吃了,它那么小,多可怜呀”。我的话可能触动了我妈妈的母爱,这时候对我说:“那就养一晚上,明天早晨必须放了,你爷爷不是说那老黄儿狼子能找到它吗,你在哪捉的就放哪去,听见没有”。
听我妈这么一说,我就像得到了圣旨,连忙回答了一句:“好嘞”撒丫子就跑回了屋里,就听着爸爸在后面数落了一句:“这倒霉孩子,真不听话”
我找了一个小纸盒,又拿来几小块儿柔软的布头,做了个窝,把小东西放了进去。小家伙儿被我这么一折腾,忽然又叫了一声,跟刚才再楼下听到的声音一样,这回我终于确定楼下那恐怖的叫声,就是这小家伙发出来的……
我估计它是饿了,这么一想,我也饿了。
进了厨房,我就看见炉子上冒着热气的蒸锅。
打开一看,嘿!饭菜已经给我热好了,心里再一次确定“我”不是捡来的。
我得给“小家伙”先找点儿吃的,馒头、西红柿炒洋白菜、拌茄子泥儿,这也没“小家伙儿”吃的呀,唉!我先吃吧。
一边儿狼吞虎咽得吃着,一边盘算着“小家伙儿”吃啥。
黄鼠狼应该吃肉,可家里也没有啊。
再一想,不对。它现在还是个崽儿,应该喝奶,那更没有啦。
那个年代可不像现在,牛奶呀,奶粉呀可是凭票供应的,不光是牛奶,吃的、穿的好多物资都是凭票供应的。
家里没孩子,基本是没有牛奶和奶粉的。
“这可怎么办呢?”
我正边吃边嘟囔着,我妈进来对我说:“锅里还有一碗白米稀饭,你也喝了啊!”
我“哦”了一声,继续吃着,忽然一个电影片段闪进我的脑子……
那是一个国产抗日战争片,绝对不是现在的抗日神剧可比的,非常真实感人,讲的是一个负伤的八路军战士,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救起,藏到一个山洞里疗伤,而最后发现竟然是自己从小失散的妹妹的感人故事。
其中有一个桥段,因为那个战士受伤严重,需要营养品恢复身体,可是因为一直昏迷,不能咀嚼,所以那个小姑娘熬了一碗白米粥,将白米粥上面起浮起的一层细腻、粘稠似膏的部分,慢慢喂给负伤的战士……
那层东西民间叫做“米油”,易消化又具有很强的滋补作用,在动荡的战争年代,很多家庭的妇人产后无奶,就是靠着这东西把孩子喂大的。
想到这里,我连忙将米粥端来,上面果然是浮着一层晶亮似膏般的一层皮儿。
我用勺子舀起一点儿放到手心里,跑回屋里,用手指蘸了一滴放到了“小家伙”嘴边。
只见“小家伙”粉嫩的嘴唇拱了拱,忽的便将那一滴米油吸入口中。
“小家伙”真是饿极了,它吸吮的的动作非常大,似乎要把我的手指都吞了似的,一阵阵麻痒的感觉由指尖瞬间传遍全身,吓了我一跳,我连忙撤回手指。
这“家伙”不会有毒吧,我心里想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这时,“小家伙”可不干了,只见它嘤嘤的叫着,昂起头,晃动着身体四下探寻着寻找食物。小眼睛也随着睁了开来。
似乎是看到了我,便蹒跚着向着我的方向爬了过来,叫声也不像之前那般凄厉刺耳了,而是张着粉嫩的小嘴,有节奏的发出“呃、呃”的声音,似乎实在说;“饿了,饿了”。
我的天啊!这是要说话了吗……
眼见它“呃呃”的叫着就要从小盒子爬出来了,我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又蘸了一滴米油喂给它。有了之前的经验,我的手指不敢在它嘴边停留太久,它刚一吸掉那一滴米油,我就把手撤了回来,紧接着又蘸了一滴喂给它。
大概喂了十来滴米油,“小家伙”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也不叫了,睁着朦胧的小眼睛,就那么看着我,我蘸一滴米油喂给它,它才张开嘴吸掉,动作也轻柔了许多,同时我也发现,它的牙床上长着一排小白点,应该是牙齿快长出来了吧,刚才那种“麻痒”的感觉估计就是这排小牙摩擦指尖造成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松,故意让它吸完米油,又让它吸吮了一会儿手指,它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渐渐的闭上眼睛竟然睡着了。
我轻轻的撤回手指,“小家伙”的身体轻轻的震颤了一下,但并未醒来。
看着这只可爱的小黄鼠狼崽儿,我已经有了想把它养下来的心了,可是一想到明天就要把它送走,我心里真的开始纠结了。
也许明天早上表演一下给“小家伙”喂食,家里人兴许会同意我养的,想到这,我连忙去找了个小碗儿,又舀起两勺米油,藏到了橱柜上头,接着三口两口喝完了剩下的米粥,其实,刚才看“小家伙”喝米油的时候我就馋了。话说平常我也没觉得米粥有啥好喝的,今天喝到嘴里格外显得香甜。
回到屋子里再去看盒子里的“小家伙,”只见它两只前爪抱着小脑袋,身子卷曲起来,侧着身子,肚子均匀的起浮着睡的正香,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我看了一下表,已经快十点了,连忙轻轻的把盒子放到书桌上,然后打开书包,写起了作业。母亲过来开了一次,见我表现不错,没说话,去洗漱准备睡觉去了。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期,孩子们还是很幸福的,作业很少,功课也非常简单。
我心猿意马的写完作业估计也就是半个来小时,“小家伙”还在睡着。
我思寻着,要是把“小家伙”养大得了解点儿黄鼠狼的知识啊?
于是,我拿出了我珍藏的“宝典,”啥呢?一本关于动物知识的“台历”,是一天一页的那种。
在我小时候,没网络、电视里也没有《动物世界》这个节目,知识的来源就是书籍、报纸一类的,而关于自然知识类的书籍更是少的可怜。
有那么几年,也就是“挂历大流行”的前几年,流行一种“台历,”有点儿像“黄历”,每一页介绍一个内容,什么生活小常识啊,民间故事之类的。
我这本是介绍动物的,鸟类、哺乳动物、鱼类、爬行类等等,对于当时的我,这本书我如获至宝,其中我隐约记得有介绍“黄鼠狼”的。
翻了翻,还真找到了,这种台历每一页都介绍了一种动物的习性,生活方式等等,还配了一张图片,是人工画的素描,因为是单色印刷,而且印刷质量很差,所以“字”可以看得清楚,图片就不行了,模糊的很,这种台历有点像后来出的“百科全书”
我先看了看图片,吓了我一跳,图片上的黄鼠狼应该是一只成年的,呲着牙,背上的毛发参差不齐而且根根炸立着,前爪撑起站立在一块石头上,身子很长,尾巴也很长,而且很细,有点儿像老鼠的尾巴,有点狰狞恐怖。
难道成年的黄鼠狼是这样的?要真是长成这样,家里人肯定是不会让我养的。我连忙看了看盒子里的“小家伙,”只见它正卷起毛茸茸的的尾巴睡得正香,身子时不时的抖动一下,可爱极了,可是我怎么也和图片上的家伙联系不起来,怕它冷,连忙捏起一块布头盖住了它的身子。
又看了看介绍黄鼠狼习性的部分的文字,原来五月份正是黄鼠狼产崽儿的季节,但是没有介绍关于幼崽儿的养护知识,其他方面基本和我了解的知识差不多,我又看了看那张图片,心里寻思着,估计画这张画的人,也没有见过真正的黄鼠狼,就把老鼠和大灰狼给结合着杜撰的吧。
看了看表,快十二点了,我也困了,父母都已经睡了,我就把盛着“小家伙”的盒子放到枕头旁边,关掉台灯,也没洗漱,直接爬上我的小床躺下了。
躺在床上,我就想着明天要是把“小家伙”拿给院子里的小伙伴们显摆显摆,还不得把它们惊掉下巴啊!估计“废物点心”得气的又尿炕,我这一兴奋,也不困了。
就又想着再看看“小家伙,”于是我轻轻的下了床,没敢开灯,摸着黑去找小手电,在书桌摸了半天,才想起大概是刚才回家时放在楼梯口的杂物箱子上了。
于是我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子,摸索着走到了楼梯口,手电还真在杂物柜上了,我又顺手检查了一下楼道门锁了没有,见楼道门已经锁上了,就准备打开手电回去,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门外的楼梯间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下意识的打开手电往门口的地上照去……
什么也没有发现,门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四下一片寂静,似乎只剩下我急促喘息声。
借着手电微弱的光线,我似乎发现门下的缝隙里有一个闪光的物体,我惊疑的蹲下查看,原来是一颗玻璃球塞在门缝里,就是我们玩的那种“弹球。”
为什么会有一颗玻璃球在这里?于是我就想把它抠出来,手还没伸过去,只见玻璃球竟然自己“咕噜噜”的滚了过来,这一下可把我吓了一大跳,这玻璃球怎么自己会动呢?
我愣愣的看着滚到脚边的玻璃球,也没敢拾起来,把手电又往门缝里照了照。
这一照可不得了,只见又一颗玻璃球从门缝下滚了进来,坏了,见鬼了,吓的我连忙跑回房间,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父母,把发生的怪事告诉他们,忽然想起爷爷说的话;“黄鼠狼护崽儿,估计现在老黄鼠狼正到处找呐。”难道真的是“小家伙”的妈妈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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