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别听半截话

听别人讲话，要把话听全。只听半截话，难免误事。

“一个最贴切的例子就是2009年2月28日，巴菲特2008年的股东信初次公开的时候，它造成了大规模混乱。在股东信的第4段，有这样一句话被频繁引用，也被曲解：‘2009年，经济将会一蹶不振……’

“巴菲特的话很快通过网络、电视节目和纸质媒体传遍了全世界。到了3月2日（星期一）休市时，标准普尔500指数跌至20年来的最低值。我们无法判断巴菲特的这半句话是否是这次崩溃的始作俑者，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句话并没有提高人们的自信。

“请注意，专家并没有引用‘经济将会一蹶不振’的后半句：‘无法推测股市的涨跌。’巴菲特告诉我们，经济和市场就像一对夫妻，他们互相有联系，但又是独立的且各不相同的个体。为什么这句结语没有被引用呢？一个原因可能是由于专家想要故意制造戏剧性事件以提高知名度，但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的世界因为一句真理而天翻地覆，继而使他们感到恐慌呢？”（《巴菲特致股东信的投资启示录》，人民邮电出版社，PP106一107）

让我们再完整地看一遍巴菲特究竟是怎么说的：

“1965年至2008年，有75%的时候，标准普尔指数都报告了增长。我猜想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这个百分比也会差不多。但是查理·芒格，也就是与我一起管理伯克希尔公司的合伙人，和我都不能提前预测到未来某一年的情况。或许这样说比较武断，但我们认为没有人能够这样预测。我们能够确定的是，例如，2009年，经济将会一蹶不振，并且很可能持续下去，但仅从这个结论我们也无法预测股市的涨跌。（《巴菲特致股东信的投资启示录》，人民邮电出版社，P105）

听话别听半截话

关于预测，有必要再来重温价值投资理论教父本杰明·格雷厄姆的教诲：

“由于普通股（即使是投资级的普通股）都会不断地出现大幅度的价格波动。因此，聪明的投资者会从这种价格大幅度变动中获利的可能性感兴趣。他面临着两种可能获利的方法：择时方法和估价方法。我们所说的择时，是指努力去预知股市的行为——认为未来走势上升时，购买或持有股票；认为未来走势是下降时，出售或停止购买股票。我们所说的估价是指尽力做到：股票报价低于其公允价值时买入，高于其公允价值时卖出。另外一种要求不太高的估价方式是，确保自己购买股票的价格不会太高。这种做法适合于防御型投资者，因为他们所强调的是长期持有；但是，这代表了对市场水平应有的最基本的关注。

“我们确信，无论采用哪一种估价方法，聪明的投资者都能得到满意的结果。我们同样确信，如果投资者预测为基础强调择时交易，那么它最终将成为一个投机者，并面对投机所带来的财务结果。在外行看来，这种区别非常不明显，而且也没有得到华尔街的普遍认同。作为商业行为，或者是出于一种完全的信任，股票经纪商和投资服务机构似乎固守着这样一个原则：普通股市场的投资者和投机者都应该细心地关注市场的预测。

“我们相信，人们离华尔街越远，就会发现股市预测或择时的吹嘘越值得怀疑。投资者根本不会认真对待那些没完没了的预测结果（几乎每天都有这种预测，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获得）。然而在许多情况下，投资者都会关注他们，甚至依照它们而采取行动。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有人使他相信，对股市未来的走势做出某些判断是很重要的，而且还因为，他感到经纪公司和服务机构的预测至少比自己的预测更加可靠。

“在此，我没有篇幅详细探讨赞成和反对市场预测的观点。许多聪明人涉足过这一领域，而且毫无疑问，有些人可以通过成为很好的股票分析师来赚钱。但是我们不能认为，普通公众可以通过市场预测来赚钱。因为，当普通公众根据某个信号赶紧出售股票以获取利润时，谁会去购买？如果作为读者的你，想要通过追随一些市场预测系统或领导者而在几年内发财，那么你就必须像无数其他人那样去做，而且能够比市场上的众多竞争者做得更好。我们既无法根据逻辑，也无法根据实际经历来认为，任何一个普通的或一般的投资者，能够比公众（他本身就是其中的一员）更成功地预测出市场的变化趋势。

“……择时交易对投资者没有实际的价值，除非它恰好与估价法相吻合，也就是说，除非它能使投资者按大大低于自己以前的售价重新购买到自己的股票。”（《聪明的投资者》（第4版），人民邮电出版社，PP145一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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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菲特和查理·芒格在许多场合也都说过不对股票市场和商业周期进行预测。是他们能力有限吗？不是。是他们无法预测！尽管有好多咨询机构和股票分析师说他们有这种魔力。

“我不对股票总体情况和商业周期进行预测，如果你认为我能胜任这项工作，或者宏观经济预测对投资非常关键，那么，你就没有必要参与合伙公司。（巴菲特合伙人公司信函，1966年7月）（《投资圣经    巴菲特的真实故事》，机械工业出版社，P1476）

“关于未来的走势众说纷纭，形势明朗以后再采取行动不是更好吗？你可能听说过这样的陈词滥调：‘克制购买欲望，直到不确定因素消除再说。’在寻找帮助之前，要注意两个不让人乐观的事实：未来是不明确的；你花大价钱在股票市场买到的是舆论。不确定性实际上是长期价值购买者的朋友。”（《福布斯》，1979年8月6日）（《投资圣经    巴菲特的真实故事》，机械工业出版社，P14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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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测’是由对某一特定结果感兴趣的人拼凑出来的，带着潜意识的偏见，其显而易见的精确性使其根本靠不住。他们让我想起马克·吐温说过的一句话：‘矿井是骗子拥有的地洞。’在美国，预测往往是谎言，虽然不是有意为之，却是最恶劣的谎言，因为做出这种预测的人常常自己相信有这么一档子事。（查理·芒格，《巴菲特如是说》Buffett Speak，2007年）（ 《查理·芒格的原则》，中信出版集团，P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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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暴风雨》（The Tempest）中有一句话广为人知，也被广为引用——What's past is prologue（凡是过去，皆为序章），就是说，过去能够影响甚至决定现在。这句话也被刻在美国国家档案馆（National Archives Building）的外墙上，彰显了它的权威。

“但是巴菲（特）告诫我们，要质疑这些基于历史的理论模型。他警告说：‘盲目地依赖过去以预测未来很有可能会让我们破产。’

“抵押贷款担保证券之所以会造成巨大损失，是因为评级机构以及投资者和金融销售人员，都盲目相信历史。他们参考的是‘房价仅有小幅上涨，且鲜有房产投机行为发生’的时期。然后他们将过往的房屋赎回率带入到现金的计算中，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2006年和2007年新房价格已经达到了投机的水平，贷款的标准也降至新低，许多人购买了他们负担不起的房子。巴菲特写道：‘简言之，世界的‘过去’和‘现在’有着截然不同的特征，但是贷方、政府和媒体都没有意识到这一重要的事实。

“包括曾获诺贝尔奖的经济学家在内的一些聪明人，虽然发明了数据合理的金融模型来支持新型证券的发展，但他们常常忽视一些最基础的要点。提倡基于历史的理论模型的人最好把莎士比亚的话看全了：‘尽管凡是过去，皆为序章，但现在一切，归于你我。’”（《巴菲特致股东信的投资启示录》，人民邮电出版社，PP136一137）

我们再来看看原文——

Whereof what's past is prologue,what to come

In yours and my discharge.

（《莎士比亚全集》，世界图书出版公司，P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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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完整的话，人们都说半句，你还就信了，是该低下头好好想一想了。

陈寅恪先生在《清华大学王观堂先生纪念碑铭》中的一段话确应反复吟诵，仔细体味：

“表哲人之奇节，诉真宰之茫茫。来世不可知者也，先生之著述，或有时而不章。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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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这十个字道尽了追求真理的真谛。

话又说回来，即或是你把话听全了，也要独立思考。多读几本书，多问几个为什么，每天都会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