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驴头

瞎驴头

        瞎驴头不是驴，也不是马。他是一个人，一个大活人。

        在我们老家，如果按辈分来说，我应该喊他大伯。

        可我小时候一点也不懂事，总是和村内外姓的小孩一块欺负他，见了他就喊“瞎驴头！瞎驴头！”其实他大我有二十岁还要多。打我记事起他就打光棍，到如今七十多岁了依然没碰过女人，老处男一个。可能是因为他长的太丑的原因，当然家里很穷又是另外一个原因。他有一个弟弟，而且早已成了家。弟弟儿女双全，他和弟弟的一家生活在一起。他不会务农、种庄稼，每天只是挑个货担沿街叫卖，他没文化，我怀疑他根本没有盘过帐，始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赚还是赔。

        我清楚地记得很早以前，他常常一边走，一边打着‘’拨浪鼓‘’，嘴里还大声地喊着他那经典的叫卖声：“破鞋帮子——麻头子，换针换头绳喽！”当时除了针头线脑，确实也没有什么可卖了。不过，现在的物品可比原来要多许多，有香烟，有玩具，还有一些副食品。不过货全了，他也挑不动了，他就在村子中间搭了个棚子，虽说不太美观，平时还是有些小孩子去光顾的。

        他的视力非常不好，每次收钱时，总要把钱放在离眼很近很近的距离，即使这样，还有认错钱的时候。

        时间久了，人们发现了这个秘密，就想方设法欺骗他。当然，我也有过那样“罪恶”的经历。那时候，我们总挑晚上光线不好的时候去他店里买东西，买完东西后就塞给他一张冥币。他晚上视力更差，一般都是用手摸纸张大小，而冥币又比真币大。所以，我们每次买东西不但不花钱，而且还赚钱呢。但是，到了第二天，他数钱时，就会发现问题，便破口大骂：“小兔崽子，给我玩这套，看我不揍你们！”骂归骂，可过了一天，他怎么记得是谁呢？只好认吃亏。

        时间久了，村里人都知道这个情况，就劝他晚上别开门。他却说，亏点就亏点吧，都是孩子，看他们那么高兴，我就陪他们玩吧。

        听到这话之后，我们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尽管当时我们还不能全部明白他的心意，到总觉得没有那么坦然。

        后来，我到外地上学，上学之后又工作，回老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但还是偶尔能见他几次，尽管外表还是那么丑，可我又总觉得他哪个地方是那么的耐看，但想了半天又想不到具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