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臜

  与女友分手之后，繁枝失去了惟一的床伴。当女友对他提出分手，他不假思索就同意了，没有挽留也不忧伤。彼此之间有性无爱，当其中一方厌倦这种关系之时，连接彼此的纽带必然一刀两断。

繁枝坐在床上，百无聊赖。他掏出烟盒，取出一支香烟点燃。看着右手夹着香烟的食指和中指，他想起前女友白皙的胴体。两根手指表面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湿润感呢。他的心中蹿起了一簇欲火。

浴室内，水汽氤氲，繁枝的修长身材隐约可见。浴后浑身清爽，心旷神怡。一番打扮之后，繁枝举步外出。

月色皎洁。清风徐徐。市街上车水马龙。穿过喧闹的市街，繁枝来到一条昏暗的路径。路旁有多个花枝招展的娼妓。繁枝看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径直向她走去，不理睬其他女人的挑弄。

年轻女人名叫千子。谈好价钱，千子领着繁枝步入附近一栋公寓内。繁枝注视着千子婀娜的背影，闻着她的发香，心中的欲火愈燃愈旺，于是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长发。千子回眸一笑，转过身来，拉起并亲吻繁枝的右手手指。繁枝看着指上的口红印，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油然而生。这是一种廉价的口红，不，确切地说，不论什么口红，一旦抹在娼妓嘴唇，就会变得廉价。而且，繁枝觉得，口红印臭熏熏的，比公厕更加腌臜。千子不知繁枝所想，回身扭动着翘臀继续上楼。繁枝凝视着千子芳香的长发，心想今晚有多少个男人轻抚过它，为此，他后悔刚才自持不住触碰了它。指上几许拂除不去的触感，使他格外不自在。

千子打开四楼的一扇绿漆斑驳的铁门。

房间不大不小，墙上安着一颗发出淡红光线的灯泡。角落有一张矮脚床，旁边有个垃圾桶和一张小桌子。床单满是皱褶。这张散发着放荡气息的床单，加剧了繁枝心中的恶心感。他不想在这里同千子交欢。如果他没摸千子的头发，千子没有吻他的手指，面前的床单平平整整，光线为白色，他是不会认为这里和千子腌臜，从而产生恶心感，以致不愿与千子交欢的。

受欲火的驱使，繁枝糊里糊涂地来到这里，一路上想的是净是奇怪的动作，完全没去想娼妓身上的腌臜。当千子亲吻他的手指，他才如梦初醒，察觉到各种腌臜。

欲火业已熄灭。繁枝感到索然寡味，便撒谎临时有事，而后快步离去。

路上，繁枝心情异常糟糕。他认为指上的口红印所含的腌臜已经污染他的心，他也变得腌臜了。而使他气恼的是，他居然主动去接近这种腌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