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的《我的职业是小说家》看完了,很喜欢,大概会什么时候再次打开翻一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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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了《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故事开头,立刻就被吸引住了,怎么说呢,就像站着看了几分钟一部无名电影,发觉它非常有气质和探索精神,就会想搬个凳子坐下来看。
那会不会是一本 “公路小说”?我在外表平凡无奇、内心有个沉默伤口的主人公身上取得了莫名的认同感。陪他去解开心结的旅程,也许就是自己解开某个心结的旅程吧。但具体真是这样吗?也无法确定。就是一种渴望踏上 “翻开这本小说” 的旅途的心情,但并不能定义这是什么之旅。
村上春树从来不会给自己的故事做分析或定义,他只讲述这个故事本身。但这个故事的魅力在于它是流动的吧。故事流淌的方向,就是这个故事的定义,也是这个故事强烈的吸引力所在。
是方向,而不是终点,吸引着我们。人类向往旅途,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意识到,自己做的虚构练习写作毫无吸引力可言,正是因为它没有流动起来。也许我想像了一汪水的样子,细心地描写它在阳光下如何闪光,这可以吸引让人来看一眼,但不会带领人去往任何地方。虚构一汪水栩栩如生的画面感,需要想象力,但虚构一条河的曲线和动感,则更加需要创造力,甚至是持续的精力。我当然还是偷懒了。
在读《奇鸟行状录》的时候,就感受过村上作家那种无拘无束的、甚至略带神秘的故事走向。我只读过一遍,但几乎能断言,阅读那本小说的次数和深入程度不同,所获得的信息就会不同。就像从河底淤泥里挖出来一个黑乎乎的物体,初拿在手里已经有恍然大悟的认知;如果再细心抹掉泥巴,又能刷新一种认知;如果有时间仔仔细细用小刷子在河水里清洗干净,还能发现更多不可思议的细节。一本作者自己都没有准确答案的小说,读者和评论家能看出多少层 “深入” 内涵和意义来?那恐怕是无穷无尽的吧。
仅仅练习细节描写是不够的,仅仅编织一段情节也是远远不够的,离一个神奇的小说家差得太远了。故事本身比较重要——故事要是流动的。
故事内部元素要有纵深。比如,人物要有来处,不能像贾樟柯让他的 “江湖儿女” 奉命苦恋,空降于一个符号化的中国。美剧的人物设定比较耐打,比如《生活大爆炸》,主人公们生活中的样子、工作中的样子、在原生家庭中的样子全部能串接起来,互为印证——最近发现Sheldon Cooper甚至衍生出前传《小谢尔顿 Young Sheldon》,这个人物完全在电视史上大肆扎营生活下来了。
故事本身有立体的曲线。因为找一只猫开始,《奇鸟行状录》的主人公却经历了要命的历险。因为女朋友突如其来的一句 “你必须回去,搞清楚当年朋友们离开你的原因”,就跳出了日常生活曲线的多崎作(他经历了什么我还不知道)。还想到一个很好的讲故事的人的例子:蒲松龄和《聊斋志异》,非常简短的故事,出其不意,不知所归,所以能吸引人一个一个地读下去。
故事之外,也可以与别的什么交织纠缠起来。《奇鸟行状录》让两个时代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交织起来,《聊斋志异》让现实的、正统的、平凡的生活和灵异的、神魂飘荡的、历险的幻象交织起来。故事不仅是故事,你分明发现它还可以捅破和另一个世界的隔膜,发生神奇的穿越。
啊,想一想村上春树的作品,就觉得写小说实在是一件可以无穷无尽地做下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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