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未曾醒事的年纪,习惯犯着外婆的怒跑去离家五六公里的水泽小镇觅寻快乐。
那些年人口贩子如狼为患,家家孩子犹如被圈养的羊羔,唯独我野性难训,放肆胆大。
外婆甚是恼火,常以兰竹藤条之物怒罚之,生怕有个三长两短无法与母亲交代。
外婆身为教师,惩戒之事时有发生,在我这里自然不必手软,下手极狠,我嘴里求饶,哭喊着外婆不打不打,全然没有那般刚烈倔强的性子。
完罢,时过几度,那般野性便又纵横于心,伤疤不曾愈合便又开始寻思如何撒欢放纵,着实令外婆好生头痛。
小镇宁静清逸,微风飒飒,不时有些许叽喳鸟儿急急掠过。穿过铺满花岗石的街衢,两旁的青砖黑瓦住着各式人家,朴实可爱,自力更生也相互依偎,简单的木质门板大大敞开,一眼便能望穿对面人家的粗茶淡饭。
我自小便爱跑到朱伯伯家讨要几盏杯茶吃,吃的那味道就好像南方黑芝麻糊里的舔碗小童,醇厚甘滑,意欲回味。
乡或是那般感情早已烙印在这巴蜀小镇罢,不会因茶水的苦涩而感嫌弃,反之更为爽快。
朱伯伯家的茶馆并不太大,屋内光线昏暗,潮湿阴冷,木质楼梯破败狭小,门窗因年岁变得老旧暗黄,地板被梅雨腐蚀发出些许声响。
虽然不似青砖黑瓦的大宅坚固蓬勃,但它却被朱伯伯照料得十分完整,不曾失得甚么物件,更不曾被谁侵犯,反却增添热情,朝气依然。
馆内设有一二十张桃木八仙桌,摆放着的粗砂制的碗具盛着几多茶叶清香,合着几粒简单的花生米豆便能有十分自然满足的味道跃然于味蕾。
拿着铜制长嘴茶壶的茶童来回寻走,精湛的功夫早已滥熟在人们印象中,虽不再有人赞赏,却依旧在每只杯碗上方熠熠生辉。
还有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与那正儿八经却很喜感的口音回荡在这个满是茶客的小镇茶馆,故事虽已被人熟知,但人们却依旧乐此不疲津津乐道。
爱到这里吃茶的多是上了年岁的男子,农作之后寻个安逸的去处,抽筒水烟,听场说书,打个瞌睡,日落便各自回家歇息。
时常也会有孩童到此嬉耍打闹,或是玩的累了,同我那般讨杯茶吃等。
还有些个人儿爱在此搬弄玩意儿,甚么花鸟虫鱼,古怪稀奇,有时获得个灵雀山猫等少有之物,便要引得众人八嘴七舌的围拢观赏,好不热闹。
乡野之地少有娱乐聚集的,老一辈的人们便在此一复一日的欢笑,畅饮,酣睡。伴随着年岁的逐日走远而成为一种习惯,尽管茶舍已显破败。
事实上,任何的一种方式在此都以成为一种闲情雅致,成就了幼时的那般情感而逐日永恒。
在我离走的几度岁月中,便不曾再回去过,母亲逢年节祭祀会回至老家,便托其带些朱伯伯的茶叶,解馋或是惠存,用粗砂大碗装盛,依旧是那般浓郁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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