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女人,穿着一袭碎花裙,化着精致的妆,也难掩岁月给予她的印记。试图凹个造型拍个镜中照,看看照片中的人,美颜出来的自己吊打本人十万八千里,苦笑的把不真实的自己从手机相册清除。
人不能被假象迷惑,麻弊其中久了以为一切都是真实的。
今天周末,一娜休息在家。昨天因为同事聚会吃了点生蚝配白酒,夜里又一次毫无意外的全身过敏,头皮发痒脸发肿,这是她熟悉的症状,一吃海鲜必遭此劫。只是每次一快朵颐的时候,把过敏的事抛诸脑后,事后才想起自己罪过。可怜的人半夜摸着肿得像猪头的脸难受得追悔莫及。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但这道理在一娜那里,好像从来就没有实现过。很多事情做了,错了,得到教训了,下次还敢再错一次。如此,她欠长一颗有记性的头脑,也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实现在自我成长。
其实一娜太了解自己的脾性了,这是她性格上的缺陷,粗枝大叶,人称少根筋,做事不讲究,缺乏耐心和恒心。但往往不讲究的人,生活过得也很将就。
小到食店老板给她上错菜,不退不换将就着吃了,买到不合身的衣服也将就着穿了;大到婚姻大事,听从父母安排,将就着把婚结了。如此将就生活,生活也不将就了自己。最后把自己弄得又可气又矫情,一地鸡毛。
在一娜自已眼里,自小没受什么苦,该学的该做的都是本份事,6岁学会做饭,半大点的小人儿在寒冬腊月的早晨,缩着手脚洗米做饭,如此懂事,没少受爸爸妈妈的夸奖。在80、90年代初的农村,别的孩子都是八九岁才入学,她七岁就背着妈妈缝制的布书包上学去了。爸爸说每当看她跟着别的大孩子后面伊伊呀呀的学他们念字时,爸爸就认定她是读书的料。
是不是读书的料,一娜自己最清楚了,早上学,却比别人晚毕业。一年级留了一级,三年级又留了一级。那时同学间流行一个小游戏,握住同学的手腕一节节往上掐,嘴里念念有词:“升级、留级、补考”,掐到手肘处一弯,念停到升级就高兴,念停到留级补考就大大的失落,好像升学能由手腕长短来决定一样;不过数次游戏证明能升级的一娜,三年级数学期末考试考了43分,留了一级后,数学期末成绩呈反转式负增长,34分。
如此成绩,让身为教师的爸爸武术增强不少,变着法来让她长记性,长成绩。今天吊打一顿,明天一顿吊打。体验到学习苦的一娜,一看到爸爸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吃不了学习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一娜在学习上没成绩,但在放牛喂猪割猪草的家务上面是一把手,爸妈无可奈何,这学也将就着上。
都说女孩的学习到初中才走上正轨,到一娜那里也验证到了,初中三年学习不说名列前矛,但年级前50也能排上,但数学成绩依然不好,老师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数理化是一娜的沉重的铁链,严重拖了她的后腿,用不着走遍天下,出门都让她害怕。
熬完高中三年的一娜终于松了一口气了。一毕业她没有踏入大学校门,而是一头扎入了社会。带着家人的不舍和期盼,揣着先赚它一个亿的梦想,以及对外面世界的好奇,这个乡下人进了城。不管一娜怎么学着适应都带不走她一身土气。没学历没工作经验的她,把第一次交给了一家电子厂。
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央,电子厂地处显得过于偏僻和低矮。工厂内,男男女女统一着装,每日早晨集合的口号,以及车间内一条条标准的流水线,还有动作整齐划一的流水线员工。他们表情单一,手里干着活,心里憋着苦。
一娜心里也苦,还特别想家,想念同学,想念在学校的日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里默默的哼着《新白娘子传奇》的插曲:“天给的苦说不出,只好躲在心里哭”,哼着哼着心里就更难受,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掉。
如果这个算是精神上的苦,在她经历了饥饿的苦,前面的苦又能算得到什么呢?
为寻求精神上的独立,辞去流水线,找了份超市产品促销员的工作。6小时制,工作轻松,工资弹性不固定,跟同事合伙租了一个小单间。那是她初入社会对工作生活有了第一次满意度。但事物都有两面性,精神粮食饱不了腹。一个月少得可怜的工资时常让她饿肚子,一个馒头小心翼翼掰开吃一半,剩下一半用袋子装起留着一下顿吃。一个朋友找她借钱,而她拿出仅剩的零零散散的50块钱,分了20块给朋友,跟朋友说她可以撑到发工资。
相对饿肚子的苦,一娜也有苦中作乐的时候。每当晚上一个人站在天台吹风看楼下风景时,顿生幸福感,因为白天的热闹不属于她,夜晚的这般安宁却是她独享的,而她爱上这种安宁。
在这一成不变的生活里,要是没有爱情,那可真无聊呀。而爱情的甜能冲淡生活的苦,让生活变得有所期盼起来。
一娜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也终于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小兔乱撞”是以前在学校偷看的爱情小说里才有的词,这回真真切切自己感受到了。想念的时候,笔记本上全是意中人的名字,一笔一画皆是表达爱意和猜测,就像读书时掐手腕念叨升级还是留级一样,每写一笔,念着“他喜欢我”,下一笔落纸,又念着“他不喜欢我”,写满一页纸,也推敲不出意中人对她的喜恶。
以为两人渐入佳境,一娜趁机表白时,她的第一次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还没来得及遇到下一任更好的,却极速迎来了她的婚姻。
“唉!”一娜一想到她的婚姻,不由的叹了口气,不开心的话题她不想再提起。此时屋外面阳光正好, 忙了一星期的工作,周末正是放松的时候。“过去的过去了,未来的在路上了。”一娜心里想着,便下了楼,出了电梯门,炽热的烈日气息扑面而来。
回想自己人生一路走来,有与世俗抗争,与自己抗争,但都败下阵来。由开始自己讨厌自己,慢慢与自己和解。她做过一件令自己至今动容的事,就是在十几年前,在那个老式诺基亚手机的日历上,把日历时间翻到10年后,在日程上写着:“刘一娜,10年了,我依然爱你”,当时编辑完这句话,鼻子发酸,泪眼模糊。现在想起还是有触动。她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写这句话,可能人生有太多的不确定性,10年后的自己是否变得自己想要的样子,都无条件接纳自己。
阳光在午后躲的不见影了,天空轰隆炸起了雷,最近天气反反复复,半晴半雨,不知道下个天气是怎样,一娜撑起了伞,走在大街上,行人为了躲雨纷纷加快的步伐,汽笛声此起彼伏。
一娜打开音乐软件,带上耳机,里面传来李荣浩的声音:“天下太大,总有人比你合适,其实我觉得这样不值,可没有选择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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