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红友问我关于贾珠之死的问题,我因原文并无过多笔墨交代,不敢妄自揣测,故不敢下笔,毕竟不能凭原文给出的一鳞半爪就去忖度猜测,我们今天不妨就分析下贾珠。
关于贾珠,原文并没有太多细节,只有寥寥几笔提到,第一处是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他一句话就交代了贾珠的一生。我们且看原文:
这政老爹的夫人王氏,头胎生的公子,名唤贾珠,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岁就娶了妻生了子,一病死了。
如果冷子兴所说属实,我们也就不难得出贾珠死因,他是因病而死,属于英年早逝,但至于贾珠得的是什么病,我们则无从知晓。我们还可以得出的一个信息是:贾珠读书非常用功,这一点应该比宝玉强。
我们知道,冷子兴是周瑞家的女婿,早年应常在贾府走动,且周瑞家的是王夫人陪房,贾珠又是王夫人之子,所以他的话可信度应该很高。
贾珠第二次被提到是在宝玉挨打时,这一回王夫人为了从贾政棍棒之下救出宝玉,把自己已去世几年的长子也哭了出来。我们且看原文:
(王夫人)忽又想起贾珠来,便叫着贾珠哭道:“若有你活着,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王夫人哭着贾珠的名字,别人还可,惟有宫裁禁不住也放声哭了。贾政听了,那泪珠更似滚瓜一般滚了下来。
这一段话透露了两个重要信息,贾珠之死是王夫人、贾政、李纨心头之痛,不仅仅因为他身为长子英年早逝,更主要的是贾珠很优秀,按照我们今天来说,应该是品学兼优,懂事上进的孩子,前途不可限量,被贾政寄予了厚望,是未来可以光耀贾府门楣,能够承继家业者。
其二,贾珠的优秀,应该跟其父贾政的教导有很大关系,好不容易盼着儿子娶亲,正是要有功名的时候,偏偏一病死了,想到此,再看看眼前不争气的宝玉,贾政怎能不替贾珠惋惜,怎能不悲痛?
宝玉神游太虚幻境一回,宁荣二公之灵曾托警幻仙子警宝玉痴顽,让他入正途,其实这是“瘸子里面选将军”的无奈之举,他们说“故遗之子孙虽多,竟无可以继业。”而宝玉是“略可望成。”
不难推断,如果品学兼优的贾珠活着,他一定会被宁荣二公选中,成为继承家业的唯一人选,因为他足够优秀。但曹公偏偏安排让他死去,这其中要隐藏多少血泪?故脂砚斋对贾珠之死,下批语说:略可望者即死,叹叹!
这六个字即是对贾珠的定评,他是有望承继家业的,也是贾府子孙中最有望成大事者,但偏偏“美中不足”,天不假年,令其英年早逝,使得贾府后继无人,这也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纵悲伤也是无用。
对于长子的早逝,应该是贾政夫妇心中永远的隐痛,每到伤心处,总会发作出来,而宝玉的出生,多半也跟贾珠的早逝有关。所以王夫人又说:
“你替珠儿早死了,留着珠儿,免你父亲生气,我也不白操这半世的心了。这会子你倘或有个好歹,丢下我,叫我靠那一个!”
由此可见,贾珠当初有多优秀,至少他不会惹父母生气,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应该是个为人正派的青年才俊,孝顺知礼,学业有成,功名在望,不仅是父母下半生的依靠,更是整个家族的期望。
所以,贾珠之死似乎也能由此得出一些结论,他的病逝,多半跟来自家族的压力有关,他太努力了,太用功了,不想让父母失望,身上更背负着家族的巨大期望,身挑重担的他,不想却用功过度,积劳成疾,养下病患,终至无救。
贾珠的第三次被提到,来自李纨,她在跟平儿等人笑闹时,无意间说出心中的隐痛,这隐痛自然跟贾珠有关。我们且看原文:
李纨道:“你倒是有造化的。凤丫头也是有造化的。想当初你珠大爷在日,何曾也没两个人。你们看我还是那容不下人的?天天只见他两个不自在。所以你珠大爷一没了,趁年轻我都打发了。若有一个守得住,我倒有个膀臂。”说着滴下泪来。
这段话透露了另一个信息,贾珠与李纨成婚后,夫妻二人感情生活应是非常和谐的,除了李纨,贾珠身边还有按照贾府规矩早前屋里伺候的两个人,不出意外,未来生了孩子,会成为姨娘,如果我们再往后推断,贾珠如果不死,也许就是未来的贾政。
根据脂砚斋那六个字的批语,联系后来李纨对贾兰的教育,甚至我觉得,贾珠应该是个文武双全之人,上马可杀敌,下马可作文,是难得的一个将相之才,也只有贾珠足够优秀,他早逝之后,贾政夫妇每每想到此,才会悲恸不已。
另外,古代的人,之所以会“一病就死了”,往往是因为当时的医学技术不发达,很多现在完全可治愈的病,在那时候都是束手无策的,比如天花,所以贾珠的病死,病因不排除是因出天花不治而死。
综上来看,贾珠病逝的原因有两个,要么积劳成疾,压力过大而猝死;要么是忽染不治之症,一病而死,如天花等。
最后说一下曹公家世,我们知道,曹雪芹的祖父是曹寅,曹寅长子为曹颙,其在康熙眼中是文武全才,可惜英年早逝,二十三岁忽然染病去世。曹颙有妻马氏,留下一个遗腹子,这个遗腹子被很多人认为就是后来的曹雪芹。所以,红楼梦里贾珠的原型有没有可能就是曹雪芹生父曹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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