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婴儿车夫妇 】壹

“婴儿车夫妇”每个礼拜都会来店里一到两回。这是我给他们私自取的别名。

一对年轻的夫妇推着他们四个月大的宝宝和五岁多的小白狗来店里吃酒。

每一次都会坐在小院同样的位置，每一次都必点桑葚酒、桂花香和百香果酒三样加冰。

老远看见婴儿车来，就知道是他们。

夜色中，伴着古琴曲声，会时不时听见他俩碰杯的声音。

孩子很少哭闹，几乎每次去添酒，都会瞥见他在车里蹬着莲藕般的双腿朝我乐，敦实白净。想来有父母照料内心应是无比的丰盈才会这样的充满安全感。

丈夫和妻子都是要抽烟的，但频率不高，会轮番站去街道上抽。

孩子闹情绪时，也是轮换着抱，貌似小东西早已习惯这样的规律，哄几分钟就安静下来，乖乖地看着爸妈吃酒聊天。

喝酒期间遛小白狗是丈夫的专属项目，偶尔独剩妻子在桌边，问之，皆是遛狗去也。

小白是他们早年收留的小狗，一陪伴竟也走过五个年头。

后来我们谈到它们的离世。

这一生终是要亲眼送别，

虽然这是我始终不敢触碰的话题，但眼见它们很快就走进暮年，多少得为之做些打算。

我提及是否有匹配的墓地诸如此类的安顿之地。

她说，生命来去自有安排，相互陪伴时用心珍惜，离去后何须拘于虚空的形式。

寻一处不算远的山头，将之妥帖于此地，种上一茱青翠的小树苗，每年带孩子来山间踏青，看它与娃茁壮成长。

如果年久时长，树林成荫，寻不得哪一茱是它，也不必焦虑，

哪怕在这树林间穿梭一番，知道它尚好。

风吹过树叶，掀开细缝间撒下来的阳光，照在身子上温暖如初，于彼此而言，已然如同未曾分离般尚好，再无别求。

这样一种心境，像一缕春风，拂过我略显沉重的思绪，划得树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