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窗事发
这年暑假,已经彻底从高考解放的陈铭便带着苏娜到处玩,去苏州园林,去乌镇,去杭州,去上海,去附近所有苏娜有时间去的景点,他们依旧一起画画,探讨艺术,拍照留念。陈铭希望这样可以让苏娜逐渐走出父母离异的阴影。苏娜虽然当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很难过,但她也很乐观,又有陈铭的安慰,她很快便释然了。
然而,暑假刚刚过了一半,她就有新的麻烦了。原来,她因为带陈铭去自己家玩,被一个女邻居看见了,她觉得这两人关系过于亲密,就告诉了她妈妈,她妈妈听了后,气得直牙痒痒,没过两天就结束旅程,准备回来教训一下这个女儿。
她妈妈怒气冲冲地回了家,一进门就喊苏娜,下来说话。苏娜看到妈妈把名贵的爱马仕包包往沙发上扔的架势,瞬间就知道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微笑着问妈妈,说这是怎么了。她妈妈也许是知道陈铭的长相,说苏娜就和她爸爸一个样,一见到长得好看的脸,就没了魂了。
苏娜有些心虚,她一声不吭地坐着,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任凭被妈妈骂得狗血喷头,她也不和妈妈顶嘴。她妈妈骂得差不多了,也不再骂了,最后严厉嘱咐苏娜道:“你以后可别再和那个男生见面了,一定要断绝来往,听见没?”苏娜只好喏喏地点头说好,但心里却另有打算。
第二天,苏娜依旧在上完艺术培训课之后,和陈铭私会。苏娜告诉他,她妈妈已经发现他俩的事情。陈铭有些惊讶,也有些担心,便问她以后他们两人该怎么办。苏娜则笑笑说:“我妈妈向来是色厉内荏,我才不管她,只要她别告诉我爸爸,咱们就没事。”
然而,没过多少天,苏娜的爸爸突然回来了。苏娜原本开开心心地跑下楼来,想拥入爸爸怀里,却看到爸爸板着一张脸,深邃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脸,让苏娜心中发毛,只觉得大事不妙。爸爸一开口,苏娜瞬间感到悲催,他果然是为了她和陈铭早恋的事才来这里的,她感觉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被爸爸一番严厉训斥后,绝望的苏娜偷偷跟陈铭打了电话过去,向他哭诉道:“阿铭,现在,我爸爸也知道我谈恋爱了……”
“什么?他果然知道了?”陈铭吓得不轻。他毫无缘由的就是害怕她的爸爸。
“嗯,他很生气,刚才训了我一顿……差点就要打我巴掌呢。”苏娜嘟囔道。
“不是吧?你爸爸居然这么凶!”陈铭惊诧道。
“嗯,他要我务必要跟你划清界限。”
“呃……”
“他还说,他要将我的生活费减半。一个月后,如果我已经和你断绝来往,他再给我恢复之前的生活费。”苏娜语气里满是沮丧。
陈铭又被震惊了,问道:“那如果你没做到呢?”
“他就和我断绝父女关系。”
“啊?这么狠的话他都能说出来?”陈铭简直不能相信。
“嗯,”苏娜难过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唉,”陈铭叹口气,说道,“既然他这样强硬,那为了不影响你们父女关系,我们……还是先别联系了。”
“不是吧?你这就退缩了?”苏娜不可置信地问道,心里却觉得冷。
“毕竟让你们一家人闹矛盾也不太好,”陈铭语气里也夹杂着无奈和难过,“等过些日子,你爸爸消了气了,你再和我联系吧。”
“那好吧,”苏娜嘟囔着嘴说道,“以后咱们谁也别再给对方打电话了。”
“嗯。早点睡吧,晚安。”陈铭语气温和道。
“嗯,晚安。”苏娜匆匆说完,就挂了电话。可心里却倍觉难过。她扑到床上,抱着娃娃,准备睡觉,可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回想这一年她和陈铭在一起的种种经历,心里既甜蜜又苦涩。
她又想起那年在公园第一次遇见陈铭的情景。那时,春阳初照,他安静地沐浴在温暖的晨光之下,在画纸上认真地执笔描绘。他上身穿着一套浅蓝色的假两件菱格背心长袖衬衫,下身是一件黑色休闲长裤,脚上穿着一双深蓝色休闲鞋,一头乌黑的短发笔挺而又清新。金色的阳光铺洒在他周身,令他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显得那么迷人。
单纯又爱美的她立刻就被吸引了,她情不自禁地走过去,轻手轻脚地躲在他身后,观察他,看他在画什么。他那浓密而修长的睫毛下,一对细小而沉静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画和笔,画几下就抬头朝他的左前方看过去。从侧面看过去,他的脸棱角分明,细腻的皮肤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有些发黑,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秀。
再看他的画,是一个少女正捧着含笑花低头轻嗅,画上的线条细腻优美,富于情感,一看就知道他绘画功底要比她自己厉害。她顺着他移动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在画一个盲女和她的父亲。那一刻,她就觉得,这个男孩不一般。因此,她就迟迟不肯离去。所以,他后来才会注意到她。
后来,她又在艺术培训中心大楼前,发现他经常望着那栋楼发呆,她便猜想,他大概是很想去那儿培训吧。可培训什么呢?他画的画那么好,难道他是想学钢琴,长笛,还是小提琴?再后来,等她自己的美术功底变厉害之后,她才突然明白,他应该是想提高自己的绘画水平。她便想帮他,也许将来他会成为一位画家也说不定呢。所以,她和他才有了第二次偶遇。
现在,一转眼,她就已经和他在一起一年多了。她并不后悔和他在一起,只是,她总觉得,他有点脆弱,感觉比她一个女孩还要脆弱。当初他故意疏远她,她能猜出一点他的心思,他说他配不上自己,也许是男孩子的自尊心作祟,她能理解。可现在,面对父母的反对,他依然是选择了退让,这让她多少有点担心他们以后还能不能在一起。而且, 暑假只有一个月了,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去上大学,他们更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当初说过的“只争朝夕”,如今真的变成现实了。
到了深夜,她还是睡不着觉,便爬起床,走到落地窗前,打开窗帘,外面幽暗的月光透过玻璃窗铺洒进来,夏日宁静的夜里,此刻只有一些蝉鸣虫叫。眺望星空,一轮弯月挂在半空,几许疏星在天际微微闪烁着。她只觉得寂寞极了,她很想知道陈铭此刻在干什么,可是却不敢打电话过去。
陈铭此刻却在夜灯下手拿画笔不停地画画。画山水,画植物,画人,就是不敢画苏娜,每次忍不住笔画起苏娜,他都觉得自己快要憋疯。他也很想和苏娜联系,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配不上苏娜,苏娜父母嫌弃他,他又有什么可埋怨的。
就这样,他们坚持了一个月没有给对方打电话,苏娜没有去小租房找他,每次不由自主地走到去小租房那个路口时,她才惊醒,发觉自己走错了路。而陈铭也没有去艺术培训中心找她,更不敢出现在她家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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