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唐朝天佑年间,洪州城有个叫惟一的僧人,为了庇佑这一方水土而决心建造一座塔。掘地的时候,竟然掘出一个铁函,铁函里有金绳四匝、金瓶一个、分别刻有“驱风”、“镇火”、“降蛟”字样的古剑三把。塔建成后,因此得了“绳金塔”这么拗口的名字。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时光荏苒里,“水火既济,坐镇江城”的绳金塔,经历了多次的坍塌与修复,今天仍静悄悄地矗立在南昌城,呵护着这里的一方水土一方人。相比于熙熙攘攘、游人如织的滕王阁,它寂静到落寞无名,澹泊到恬淡似水。
拜访它时,已是夜里十点,天空飘着密若牛毛的雨,裹挟着说不清方向的风。行人稀少,连旁边的小吃街都冷冷清清,尽管那密密匝匝的红灯笼把街面装点的异常妩媚。屹立的夜色中的绳金塔,因塔体霓虹灯的闪烁,不停地变幻着颜色,把一方空间涂抹得绚烂旖旎。
原以为能拾阶而上,到顶层去看那“西山如鹫捧危栏”、“双树影回平野暮”、“毫光夜夜凌无极”的美丽景致,感悟“百铃声彻大江寒”的寥廓意境;甚至自欺欺人地认为,如果运气好,说不准能像当年的杨基一样,可以远眺到庐山的青山空濛、紫翠霞红。
面对的,却是锁住的门。门楣上悬有“绳金塔”的匾额,朴实无华。有零星几个人在匾额下歇息,不言不语,如同老僧入定。哑然失笑,忽然想起八大山人“梅雨打绳金,梅子落珠林。珠林受心酸,绳金歇征鞍”的诗句,心里顿时涌起感慨世事变迁和人生无常的淡淡哀愁。挪动脚步,沿着塔基打量这座59米、七层八面巍峨静谧的塔。宝塔寂寂,灯光迷离,霓虹的颜色遮掩了葫芦形塔刹的金光,让人怀疑那金光是否真的如当地人所述,熠熠生辉了千年?塔身飞檐上悬挂的风铃,在夜空里荡漾,叮咚叮咚,叮咚叮咚,虽不响亮,却有着极强的穿透力,让人感觉身旁诸多世俗的、五颜六色的尘埃,一瞬间竟被铃声扯成丝丝缕缕,涤荡得干干净净。
转了几圈,看见后面还有更加亮丽的地方,过去看竟然是大成殿,被灯光装扮得富丽堂皇。仍有些许的人,在殿里供奉的威严肃穆的孔子塑像前,行跪拜的礼仪。自己懂得,他们心中,肯定有着这样那样的深沉的渴望;自己明白,有大成殿的地方,肯定有着千百年来传继不息的文脉。不然,那滕王阁的画栋珠帘、诗文词赋,怎么可能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还能留在这里这么多人心中?
沿原路返回,发现塔的左边,还有戏楼,还有曲曲折折的回廊。佛塔、文庙、戏楼,出家的、入仕的、世俗的,这些看似不搭的建筑,为何能这样和谐地集聚在一起、个中缘由,让人顿生无尽的幽思。
离开了好远,蓦然回首,夜色里一尘不染的绳金塔,仍在不停地变幻着色彩;塔檐上风铃的声音,还是绵绵地荡漾: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张春彦)
作者简介:
张春彦,山东人,上世纪90年代毕业于山东大学汉语言文学系,喜读书、游历,常有涂鸦之作,偶见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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