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光景,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转眼间,乔愈就以优异的成绩从巴黎美院毕业了。拿到毕业证的那天很普通,她给自己买了个蛋糕,一个人坐在出租房里,看着夕阳,看着天空,就过去了。她背着顾尘熠试着在巴黎投了很多简历,试图找一份专业相关的工作。可惜简历都像石沉大海一般,连个水花都没有。好在乔愈曾经在课堂上认识的一个法国人,给她介绍了一份社区教小孩绘画的兼职,让她暂时有了去处。
当然,顾尘熠不傻,他自然明白乔愈一直在躲他,也一直在逃避回国的事宜。一气之下,他弄了张旅游签,坐上了飞往巴黎的航班。
这一天,乔愈的出租房里传来了三年来最大的一次动静。见到顾尘熠坐在公寓的台阶上时,乔愈愣了,她身边的法国人也愣了。乔愈用法语说了两句,法国人耸了耸肩膀,失望地转身离去了。
顾尘熠听不懂法语,只觉得那几句话无比的刺耳。他随手反锁了出租房的门,把行李随意地丢到了一旁,“我花钱让你来法国读书,你这就不想回去了?”
“我只想继续留在法国一段时间。”乔愈知道顾尘熠这是恼了,但她还是给他道了杯水,硬着头皮递了过去。
“我还以为是什么花花世界迷了你的眼睛,原来就是个穷酸的法国画家。”这一秒,顾尘熠接过了杯子,下一秒,他重重地把杯子砸到了地上。
水溅了一地,玻璃也碎得七零八落的,木质地板上甚至被杯子磕出了个坑。楼下传来一阵咒骂声,是用法语说的。顾尘熠倒是波澜不惊地回了两句国骂,楼下倒是安省了。
“你没必要这样,我早晚都会回去的。”嘴上很轻松,但乔愈的内心早就有些惶恐不安了,“不就是钱吗,我会还的。”
“不就是钱吗?”顾尘熠笑了起来,“乔大小姐,你真当自己还是那个众星捧月的乔家千金了?”
乔愈不再去看顾尘熠,只当他疯了。然而顾尘熠却没有要饶了她的想法,他上前了几步,抓住了乔愈的手臂。乔愈宛若一只被人抓住的小鸟,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顾尘熠心满意足地看着乔愈,“你这辈子都是我只能是我的赚钱工具,记住了?”
就这样,乔愈跟着顾尘熠离开了法国,离开了她的梦想。她坐在飞往上海的飞机上时,心中所想皆是过去——她的未来不过是片一望无际的万念俱灰。
上海,黄浦区,漂亮的西式洋楼。
顾成钧从别处得知了乔愈回国的消息,专门为她订了个小型宴会,是背着韩柔订的。自打乔愈她爸把家产败得一干二净,乔愈她妈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乔家,韩柔就严令禁止顾成钧和乔愈来往。她还警告过乔愈,胆敢打她儿子的主意,就别怪她手下无情。这与她当年不让顾尘熠多看一眼顾成钧如出一辙。
当然,乔愈没去。倒不是因为她有多怕韩柔,而是因为她不想惹事上身。顾成钧是何许人也,她乔愈自是明白。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她自然可以跟在顾成钧后面成钧哥哥长成钧哥哥短。现如今,顾成钧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顾家太子爷。而她,确是个被顾尘熠踩在脚下的工具。这让她如何面对顾成钧?
即便乔愈没有到场,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到了韩柔的耳朵里。她二话不说,丢下了手中的插花就飙到了思南路,踹开了小洋楼的门,吓得几个服务生面面相觑。房间里,传来了韩柔的咒骂声,就连一旁根本没见到今天女主角的服务生顿时都明白了有关乔愈的点点滴滴——那女人就是个不要脸的倒贴绿茶。
顾尘熠准备把这事儿学给乔愈听的时候,她正在画油画。她光着脚踩在白色的单子上,手中捧着颜料盘,嘴里叼着画笔,眼睛盯着画布,身子不断地往后退。顾尘熠端着两杯咖啡,差点被乔愈撞了个趔趄,好在身子闪到了一旁,这才保住了手中的咖啡。
他把其中一杯递给了乔愈,同时还接过了乔愈手中的颜料盘和嘴里的笔,“顾成钧给你的洗尘宴你竟然不去,可惜了。”
“我可不想被韩柔抓着骂。”看来,乔愈也得知了同样的消息。她撇了撇嘴,“那个疯女人,当初能把你弄得连学都上不了,现在就能搞得我连设计室的兼职都干不下去。”
一语成谶,乔愈周一去上班的时候,工作室的Lee就告诉她以后不用来了。再三询问之下,才知道Lee的工作室入股人之一正是韩柔的外甥女。顾尘熠听罢倒是乐得开心,他又不是养不起乔愈,犯不着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去受那个鸟气。
这天下午,顾尘熠找来了冯叔,让冯叔领着乔愈去了青浦的新仓库。说是仓库,其实是一间三层高的民宅,二楼和三楼的八个房间都被用来当作临时储藏间在用。从二楼东面开始的第一间到最后一间分别放的是普拉达,路易威登,赛琳,和古驰时下最夯的款式。而三楼除了爱马仕,另外三间屋子里则堆满了近年来最漂亮的走秀款。
乔愈看到眼前这壮观的景象时,笑着调侃道:“别人青浦拆迁一套赔两千万,顾尘熠这套得赔一个亿。”
冯叔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笑了还是没笑。就像乔愈第一次见他时一样,根本不知道冯叔的情绪,他总是微笑着,却又没有在微笑。冯叔很少说话,只有在跟乔愈讨论技术难题的时候会侃侃而谈,其余的时间皆是沉默。
冯叔按照订单取了十来件货,塞进了车子里。俩人坐了下来,开了两瓶矿泉水,打算打发一会儿时间再返程。
“让小杨别做这个了吧。”这次回来,听说小杨在那群小模特中间打开了一条很好的销路,经常搞得顾尘熠这边供不应求。“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来钱太快了。”冯叔认同乔愈的话,“年纪轻轻的,算是废了。”
冯叔这两句话,说的何尝不是她和顾尘熠。这行当,的确是来钱太快了。成本是什么?利润又是什么?每年盘点出货量的时候,乔愈都觉得不可思议。近几年来数字更是上涨的飞快,看得人膛目结舌。这生意可不是一点点的上头,一旦尝到了其中的甜头,人基本很难再去做别的行当了。也难怪顾尘熠趁她在法国的时候就买好一个珠宝工作室,感情是卖假货卖上瘾了。
小杨尚且不想再回去当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了,乔愈和顾尘熠怕更是要在这泥里再耗上个十年八年了。乔愈叹了口气,将瓶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她看着远方自由的云,笑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