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老了
“银进沟”的新坟隐去了旧坟
族谱里熟悉的人正一页页老去
记得我乳名的人越来越少
大片大片的麦田早已种满果树
麦子是乡亲们不得不弃养的宠儿
没有麦垛的村庄是没有灵魂的
羊肠小道被不断拓宽
人心却越行越窄
四声的方言还是弄丢了最初的音阶
每次回老家
我都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
和它讲一大堆土话
有时它也会摇起几枝叶子来回话
我的童年和麦垛一样回不去了
我的青年一半被生活捆绑
另一半也被生活捆绑
村庄的青年大抵都和我一样
羸弱的村庄只剩老人
农具在墙角生锈
炊烟在老旧的灶台上生锈
几颗老槐树挣扎在仅存的那点土壤里
歪七扭八的托举着锈迹斑斑的村庄
老人们坐在春天的谷场打盹
老人们坐在夏天的槐树下打盹
老人们坐在冬天的炉火边打盹
眼皮上是积攒了好几十年的瞌睡
无论我写多少篇“喊春”也喊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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