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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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太拥挤了

1）懵懂

慧和敏是在高中复读时认识的。

他们本属于不同的班级，为了考上更好的大学，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复读。

复读的生活是忙碌且压抑的。

似乎每一天，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隐忍和决绝，仿佛复读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场盛大的博弈，要么飞上枝头，要么坠入泥潭，就没有第三条路。

敏却是个特例，他整天嘻嘻哈哈的，没半点着急的样子。有时，慧打心眼里羡慕他，心态真好。

一个月后，班级大轮转，慧和他成了同桌。

自此，对他的那点好印象开始荡然无存，慧觉得他有点过于活泼了，甚至有点多动症的嫌疑。

因为敏不是上课和慧讲话，就是自习时打扰慧做作业。如果慧不理他，他就把慧的文具撒到桌子上，然后把铅笔插在橡皮上…反正就是各种恶作剧。

慧受不了，告到了班主任那里，然后她就再也没和他同桌过。

本以为一切都会平静下来，没想到变本加厉。从公开的、行动上的骚扰变成私下的、言语上的攻击。他开始每天给慧传很多纸条，内容都是些不咸不淡的，有时还给慧起外号，甚至夹带人身攻击。

一开始，慧是很忍耐的，基本上是已读不回的状态，慢慢的，随着人身攻击的加成，慧开始反击，想办法骂回去。

奇怪的是，从慧反击开始，他就逐渐开始转向，不再进行人身攻击了，而是改成问问题，或者闲聊。

慧又开始不搭理他，纸条也不再回复。

很快，他开始和他的新同桌靓说说笑笑，慧想他是故意的，但她的骄傲让她依然不理会，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点不舒服。

复读班的生活太忙碌了，这些琐事慧根本无暇顾及，也不想顾及。

平静了一个月。慧再次收到他的纸条，内容是: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吗？要不我接受靓的表白了。

慧觉得他是瞎胡闹，直接没理会。慧的同桌娟知道了，偷偷告诉她，敏传了纸条后一直往这边张望，因为没有回应，神情很失望的样子。

慧心想，她拒绝的已经很明显，相信大家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可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那时，因为复读班的宿舍没修建好，慧和敏都在外面住。敏和他的一个老乡亮在学校前面住。慧和同班的三个女生在学校后面住。本来，他们私下从无来往，可有一天敏却意外出现在了慧的住处。

那是个周日的下午，刚刚开学一个月。

敏一出现，同宿舍的其他三个女孩子都一溜烟地跑了，就剩下慧和敏大眼瞪小眼。

"有件事儿，我想亲自问问你，想得到一个真实的回答。"敏一脸认真。

"什么事？"慧偷偷攥了下拳头，一脸平静。

"你喜欢我吗？"敏犹豫了一下，还是脱口而出。

"没有，从来没有。而且现在我们都在复读，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慧一时竟说不下去了，因为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真的吗？好，那我知道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敏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然后决然地转身离开了。

这时，同宿舍的三个女孩子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其中梅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憋了回去。

第二天上学，教室里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敏和他的同桌靓不再是小声说笑，而是公然打打闹闹起来。同桌娟偷偷告诉慧，说他们确认关系了，敏正式接受了靓的表白。

敏今天很反常，学习也没有平时那么认真了，只是疯狂地和靓秀恩爱，恨不得全是世界都知道一样。

但他偷偷瞄向慧的神情还是暴露了，他是故意的。

慧依然面无表情，显得十分平静，可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那一天过得十分漫长，总算熬到了放学，慧想再安静地学一会儿，可那碍眼的两位依然不走，扰的她十分烦躁。气不过，慧直接回宿舍去了。

躺在宿舍的上铺，慧的心十分烦乱，既痛恨敏的花心，也痛恨靓的轻浮，一想到以后就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一年，突然情绪低落极了。

就这样，她郁闷了一整晚，第二天起床后，干脆没有去上学，而是留了一封信给宿舍的人，然后去了车站。

那一刻，我想慧无法否认自己的真心，出走只是想试图逃避现实罢了。

早上的太阳，红彤彤的，从车站的落地窗透过来，斜斜地照着慧苍白的脸。她哭肿的双眼，呆呆地望着外面的站台。

"去哪里？哪里有个可以让我安心的地方？"……慧在心里不断地询问着。

"嘎吱！晃荡！"车站的门开了，又关上，然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向她走来。

"你在这里干嘛？搞离家出走啊？"敏一脸焦急。"走，回去了！"敏说完，试图拉慧起来。

慧纹丝不动，依然一脸茫然的望着远方。

"我就是气不过，我那么喜欢你，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敏自顾自说着。

慧依然一脸平静，完全当敏不存在。

"我的姑奶奶，你别吓唬我，你说要我怎么做？"敏开始坐下来求慧。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为我做啥。"慧用平静的语气说。

"谁说我们没有关系？要不我能这么着急？回去吧！像你说的，我们都好好读书，至于其他的，暂时搁置，好吧？"

慧没有说话，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柔和。

敏赶紧给她披上一件外套，因为早上出门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此刻慧的手是冰凉的。

"以后哪个女生我都不理，好了吧？看你气的，嘻嘻！"敏一边说一边帮她捂着手。

"谁生气了！"慧抽出手来，把头扭向了一边，刚好点的心情又有点糟糕起来。

"好好好，是我生气了不行吗！真能作啊！我们回去上课吧！以后保证不让你生气了，好吧？"敏卑微地讨好着。

就这样，在敏的一顿低三下四的反复保证下，慧离家出走的戏码结束了。

出了车站的门，两个人打了一辆人力车，到了校门口。然后，两个人马上分开，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坐定后，他们偷偷互看了一眼，心里都明白，这种隐藏式的男女关系算是定下来了。

虽然身在复读中，原则上慧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但还是人为无法阻挡地发生了，且那种想要彼此靠近的心越来越强烈，这让慧心里有些不安。

2）纠缠

没想到，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没缘由的，敏和靓大吵了一架，靓骂敏忘恩负义，始乱终弃，还一气之下分了桌。

慧安静地看着，躲得远远的，生怕受到一丝牵连。说实话，她是有些愧疚的，是她让靓有了机会，也是她又让靓失去了机会，说白了靓不过是个牺牲品。可谁对谁错，感情的事谁又讲的清楚呢？

接下来，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慧和敏小心翼翼的，偶尔私下见面也不过是说上几句，拉拉小手，就赶紧分开了。

本以为这一年就这样过了。

有一天放学，慧路过敏的住处，竟然看到靓的自行车就停在门口，瞬间她的心沉了沉，敏这个人也顺便被她打上了一个问号。

她没敢进去，也害怕进去，她害怕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但又不想错过这个人赃俱获的机会，于是她假装到对面的商店买东西，一直等到靓离开。

然后，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拜访敏。巧了，敏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让慧十分愤怒，她强压自己的情绪。

"靓来了是吗？"憋了半天的慧，开门见山了。

"没有啊！"敏目光有点闪躲。

"别撒谎！我刚刚看她离开。为什么？"慧直视着敏的眼睛，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多想，你不要那么较真好不好？"敏有点不耐烦。

"为什么？不是划清界限了吗？"慧不死心。

"她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愿意放下身段，我不能太残忍，再说很快就要高考了，我不想她受到刺激。"敏解释着。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不想她受刺激，就让我受刺激吗？"慧面红耳赤，开始激动起来。

"谁想让你受刺激啦，你是不是故意找茬？"敏也激动了。

"吱嘎！"门开了，是和敏同住的亮。

"小两口吵什么架啊！走走，去吃饭了！"亮企图打破尴尬的气氛。

"她硬是怀疑我和靓，根本没有的事。"敏很不爽。

"你出轨男，还有理了？"慧刚压下的火又被点燃了，此刻她对这个男人极度失望。

"哎呀！你误会啦，是我有事找靓，不关敏的事。快别生气了！"亮笑嘻嘻的，还超敏眨了眨眼。

"就是，碰巧亮走开了。亮，事儿我已经告诉她了，她说没问题，东西明天给你。"敏附和着。

然后，亮又解释了半天，逐渐的，慧平静了下来，心里自然明白，却也懒得计较了，就算是给敏一个机会吧。

于是在亮的张罗下，三个人一起去吃了顿饺子，慧和敏也恢复了平日的相处状态。

可没想到，第二天，靓又发疯了。在班级里指桑骂槐，说什么自己这辈子就是优秀，学习优秀，抢男人也不会输…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那个大嘴巴干的好事，慧和敏都一声不出，神色凝重。

敏的处境是源于他不会拒绝，或许也不想拒绝的缘故吧。慧则因为遭遇了这个难缠的对手而郁闷。他们心里都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果然，就这样闹腾了有个把月。慧仍时不时在敏的住处看到靓的自行车。

慧对敏非常失望，她想放弃，可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就要面对的场面，她不甘心。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写信给靓。于是就有了下面这封信。

靓:

我是慧，在这里我想和你说几句心里话。

敏是个善良的人，此刻他很痛苦，在你我之间无法做出抉择，因为他不想伤害我们任何一个。要不我们就把这个选择交给时间吧！等到高考结束，让我们做最后的抉择，如果敏选择你我毫无怨言，也会衷心祝福你们。现在，我们都好好学习，不要再为这些事情分心了，好不好？

    ……

就这样，一封信，一场纷争暂时结束了。敏抱着慧热泪盈眶，说了很多感激的话，慧都没听进去。

在他的摇摆中，在他的谎话连篇中，慧对甜言蜜语似乎学会了免疫。

几个月平静的过去了，大家都埋头苦干着。

虽然偶尔敏还会找机会去看一下慧，但慧总以学习为由减少见面的次数。慧心里已经有了更广阔的天地，那个心心念念的大学。

谁知道，又是哪位大嘴巴惹得祸，考前一周，靓再次大闹班级，先是把敏叫出去问话，后来又叫慧出去对质，像极了原配捉奸的场景。

争执中，敏因为心脏不适，晕了过去，被送去了医院。

闯了祸的靓跑去医院，忙前忙后地照顾着。

慧因为最近住进了学校里，非周末不能出去，所以没去看敏。

当然，她也不想去，因为她知道敏是装的。甚至是不是装的，她也不在意，只是不想理会而已。

她心里明白，还有一个星期就要高考了，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第二天，敏出院了，打电话给慧，问她到底爱不爱他，她犹豫了一下，给了肯定的回答。

3）分手

七天后，高考来临，慧因为紧张，整晚整晚地失眠，所以前两科发挥得不好。她努力地说服自己，调整好情绪，好在后面没有考砸。

等最后一科考完后，她跑到一条空旷的街道上，大哭了一场。这段时间所有的压抑、委屈都迸发了，是释放也是试图告别。这件事，敏不知道，周围的人谁也不知道。

为了冲淡等成绩的焦虑，慧报了电脑班，没想到敏和靓也在，太巧了。

敏跑过来挨着慧坐。慧对敏说，你该做出选择了，时间到了。敏说，既然我选择和你坐在一起，就是说明我选择了你。

远处，靓又开始乒乒乓乓的摔东西了，嘴里还小声骂着。慧和敏充耳不闻。

此时，在所有人看来，慧胜利了，靓不过是个可悲的第三者。可慧心里的问号却依然在。

成绩出来了，慧比重点线高了30分，她报了一个知名的政法院校。敏和靓考的也不错。

接着便是漫长的等待……

拿到录取通知的那天，慧打电话给敏。

"我被录取了，你呢？。"

"我也被录取了。就是我们不在同一个地方上学，我有点难受。"敏情绪有些低落

"敏，那我们分手吧？"慧试探的问。

“为什么？你考上大学，有出息了，所以要抛弃我？”敏有些激动。

“我不同意，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敏生气了。

“……”慧竟然无言以对，想好的理由和狠话竟都说不出口了。

就这样，大学的生活开始了。

慧和敏除了偶尔打电话，就是靠写信维持着。慧有时想，或许他们有未来，或许敏从来就不是个花心的男人。

一个月，一个学期，一年过去了。

他们虽然只见了一次面，却也没断了联系，依然彼此关心、问候，像情侣，更像老友，他经常开玩笑让她毕业了去找他，跟着他混，他会给她一个未来。她半信半疑，却也甜蜜地笑着。

如果没有隔壁班女生的那几句玩笑话，慧还以为他们真能天长地久呢。

一个晚上，敏打电话到慧的宿舍，人不在，就把电话打到了隔壁寝室，于是敏就和隔壁的女孩子调笑了几句。

等敏回来，隔壁的女孩子对她说：“你的男朋友不老实奥，你要小心一点奥。”

“他只是性格开朗些，不会吧！”慧笑着说。

“要不考验一下他？”女孩子神秘地眨眨眼。

“考验就考验！”慧竟然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那我就扮成他的仰慕者，对他表白，看他怎么办？”女孩兴致盎然。

“他要是不反对，你就约他在宿舍楼下的喷泉旁（敏对慧说过这个地方）见。”慧补充着。

敏那边的电话是没有来电显示的，于是女孩子就用自己寝室的电话打了过去。是敏接的电话，还以为是慧，正要开口埋怨。

“你是敏吗？我是三班的***，你可能不认识我。”女孩搭讪着。

“我确实不认识你，有什么事吗？”敏有点纳闷。

“我是你的仰慕者，就想说几句心里话，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女孩进一步试探着。

“……”敏那边直接挂掉了电话。

这让女孩有些受挫，扼腕叹息着，可慧却十分得意，这证明敏是值得信赖的。

可几分钟后，女孩子跑来找慧，说她接到了敏打来的电话，问她谁……

慧顿时有些失落，但她也想看敏到底要干什么。

“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约他见面。”慧边说边忐忑着。

于是这边，女孩又进一步试探：“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我们可以见面吗？”

“可以，在哪里？”

“男生宿舍下的喷水池旁。”

“好，一会儿见！”

慧听着两人的对话，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那段混沌不清的日子。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女孩子一脸愧疚。

“不怪你。我给他打个电话看他还有没有救。”慧此刻，一脸平静。

电话很快接通了，一听是慧，敏一反常态，非常不耐烦，急着想挂掉电话。慧故意啰嗦个没完。

“你咋那么啰嗦啊！我今天有事，不想陪你浪费时间，挂了吧！”敏的语气听起来很烦躁。

“好，那我挂了，再见！对了，永远不见！”说完这句，慧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仿佛做了一件很久前就想做却没做的事。

慧几乎一晚没睡，写了一封长信，说了高中以来的种种，最后宣布彻底分手，顺便把敏买给她的东西也一并打包扔了出去。

第二天，隔壁女孩子告诉慧，她被敏骚扰了一个晚上，先是要求见面，后来知道被骗，就一遍遍打进来骂她。

“这符合他的性格。”

“分了？”

“分了。”

“分的好！”女孩竖起了大拇指。

有时爱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