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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荣国府归省庆元宵

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荣国府归省庆元宵

作者: 扈江离与辟芷兮 | 来源:发表于2018-11-22 09:34 被阅读9次

    秦钟落下帷幕,后面几乎没有提及了。“只有宝玉日日思慕感悼,然亦无可如何了”,寥寥数字,勾勒出宝玉的深情切意。宝玉实际上一直没有忘记秦钟,时常记挂着,只不过没写出来。宝玉还惦记着修秦钟坟的事,很久之后了,才提过一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观园竣工,即将引来情节上的一个高潮,并且这两回里佳句颇多。说宝玉不喜读书,宝玉不爱读科举的正统学问,喜欢诗词曲赋之类的杂学旁收。当时的读书狭义上指的只是应世举业的正途书籍,宝玉确实是个不读书的。若不正好撞见贾政,少了多少佳对!

    贾政是懂得欣赏园林的。清客看眼色行事,奉承主子高兴就好。题名专说些俗套窠臼之词,显的宝玉文采斐然。宝玉都知道众人是这个意思了,贾政应当也知晓吧。一句“曲径通幽处”,贾政很满意,不过他是不会夸宝玉的,不骂宝玉就是赞赏了,带些笑容就是欣赏了。之后“笑命他也拟一个来”、“你且说你的来我听”、“点头微笑”,宝玉大概极少见到的父亲开心的样子吧,相当难得。众人起的名字大多是和其他的景点相比,没有自己的特色,自然落俗。贾政这时候似乎想起来父亲的威严了,不能助长了宝玉的兴头,一改微笑成冷笑。“冷笑”在书中出现的次数颇多,用在很多人身上,情感丰富的词。贾政虽然态度严厉了许多,但还是认可宝玉的,不然不会题匾后又让题联。

    接下来略歇歇,说点其他的事情,游览的脚步缓一缓,不要一下子到底。宝玉自己有好辞,一着急忘了规矩,贾政开始有所不满了。宝玉其实不看好这个地方,本来是省亲别墅,非要穿凿附会地修建一方田舍,与周遭不合。但是言辞有些激烈了,父权的威严下,怎么能够反抗。贾政心里是默许宝玉的说法的,但嘴上不能服软,绝对不行。宝玉执拗,坚持自己的想法,虽然知道父亲的意思。黛玉也有这种性情,坚持自己不屈从,不为讨好别人压抑自己。贾政心情不似前面好了,不论宝玉说什么,都觉不好,“恨屋及乌”。其实他是心口不一,后面真正题的字都是按照宝玉所说的。

    宝玉知道好多草木藤蔓,我也想认识多种多样的植物。众人赞赏宝玉套用的妙,“贾政笑说:‘岂有此理!’”,心情全写在脸上了。接下来的地方,有些像太虚幻境,宝玉才似曾相识。数本芭蕉,一颗西府海棠,宝玉说“女儿棠”的来历时,贾政居然没训斥宝玉,想必是累了。特别描写了房内的装饰细节,十分讲究精致。构造精妙,巧夺天工啊。贾政一行人差点迷了路,难怪刘姥姥会出不去。

    宝玉圆满经过了考验,小厮早就报信给了贾母。宝玉也太好说话了,任由他们解去身上佩戴的小物件。宝玉身上挂配的物件大约是袭人晴雯她们做的吧,黛玉送他的荷包贴心的放在怀内。“你明儿再想要我的东西,可不能够了!”亲自做的荷包,送给宝玉,没料到他并不珍惜,随便给了小厮,原是自己自作多情,岂能不伤心气愤。这句话,黛玉的风范十足,仿佛看到她的小愤怒。很少见到黛玉惭愧悔恨,这是一次。宝玉想逗逗黛玉,反而更惹了她,“声咽气堵,又汪汪的滚下泪来”,写的真传神。这个“汪汪的”,不禁令人落泪。她想要宝玉的理解、偏爱,加之自己敏感脆弱。宝玉哄黛玉的样子很好玩,百般呵护娇宠,这是黛玉的“倚势欺人”。好不容易才哄好,看着好累啊,不过宝玉开心,为喜欢的人,怎样都可以,都高兴。

    贾蔷管理唱戏一班人的日用出去银钱,好生活啊。王夫人挺随和的,没多少架子,专门下帖请妙玉。宝钗有眼色,若管家定是个好手。十月底各项工程完备,不知道忙了多久。只是为了省亲,大费周章,也无可奈何。皇妃出门,礼仪繁琐到不得了。元宵之夜,昙花一现。出门的仗势,多少太监在前面铺路打探;坐的穿的戴的,彰显皇家的气势;园里灯光闪耀,璀璨辉煌。极尽繁华荣盛,精致工巧,简直无法形容。

    四周旋灯无数,五彩缤纷。树上、池中,刻意仿照自然之样,做样子看看。羡慕宝玉有个好姐姐,关爱备至,姊弟情深。贵妃一开口,下边人立刻行动。“天仙宝境”太过俗气,元春大概觉得受不了这样的大名,才急忙让换。亲情最能感动人心。想起令我落泪的几部电影,《岁月神偷》、《寻梦环游记》、《一一》,无不感人至深,就在看似平淡的亲情中。三代人对泣呜咽,久别重逢,昔日的思念与悲痛,都变成了颗颗泪珠。最哀伤的莫过于元春,“那见不得人的去处”,字字痛心,她承受了多大的苦楚,无人可知。在宫廷里,处处小心谨慎,那是什么样的日子。谁也不曾真正体谅理解元春,她默默承受,守护着这个家庭。今日的繁华少不了她的周旋应对,只不过无人知晓罢了,朝廷里的关系处理不好,怎么会有如此的繁盛。想想就心疼,太不容易了,孤独,无处诉苦,不知道在深夜多少次落泪哀叹,但仍要负重前行。

    元春悲哀家庭不能团聚,富贵又如何。元春为皇家的人,身份高于亲情,和家人也隔了一层纱。贾政的答语极具官场,以臣子的身份,表现的很完美。元春不想听这些,可贾政没办法,他不能再以父亲的身份说话了。宝玉是元春最牵挂的人了,从小提携教育,“携手揽于怀内”,关系亲密无间,真的如同母亲一般。如今再见,怎教人不感伤。

    迎春和探春的诗里都出现了“奉命”,怎么说呢,像被迫交作业一样。大家都在赞美元妃,无法恣意的,这种情况不允许。黛玉的骄傲,有一番才情无处倾泻,只得借宝玉之手了。虽然大家不知,宝黛明白就可以了。“冷烛无烟绿蜡干,芳心犹卷怯春寒。”“春犹卷”应当也是出自此句诗,宝玉知道后半句,把前面半句忘了吗,也有这个可能吧。黛玉真的是文如泉涌,才思斐然,“低头一想,早已吟成一律”,不得不赞叹。因黛玉的诗句,元春亲名的浣葛山庄改为稻香春。元春赐物宝玉贾兰,她是看好这两个孩子的,眼光确实不错。

    戏名有隐喻。龄官的执拗有黛玉的身影,唱自己的。黛玉也想写自己的诗,而不是囿于局势。赐物,是等级的体现。宝玉同姊妹们是一样的,和其他玉字辈的人不同。难得的温馨快乐的时光,是元春最后一次的温暖了。再无机会和家人团聚,往后只能靠回忆略微感受当时的暖暖深情。突然想到,希望犹如口渴时的海水,不喝还勉勉强强,一旦得到,瞬间的美妙,之后是比原来更深更久的痛苦。纵然如此,为了那一刻,值得奋不顾身。“请驾回銮”,“勉强堆笑”,此刻,强烈感受到了她的悲剧性命运。元春的遗憾太多,“再四叮咛”,这何尝不是决绝,字字皆是椎心泣血,眼里心里不知是怎样的大雨。我的心也碎了。

    2018.08.19-2018.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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