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感怀

清香无比白蒿蒸菜

清明节放假，我回家去看望父母。坐车途中遇见了儿时一个伙伴的父母，他们在去垣上的路口等车，每人手里拿个饼子。上车后，我喊阿姨坐在我身边，叔叔则坐在了前排一个姐姐让出的位子上。

阿姨简单地和我打了招呼，然后低头吃起了饼子，她的表情有点凝重。饼子有点干，两位老人都没有买水，阿姨明显吞咽困难。我自然而然用几个问题开始和阿姨寒暄：“怎么在这个地方等车？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吃午饭？”

阿姨问我：“你没听说✘✘丈人的事情吗？（✘✘是阿姨的儿子，是同学的弟弟。）”我一时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问：“我没听说，怎么了？”阿姨叹了一口气：“唉！出车祸了。”在阿姨的絮絮叨叨中，我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就在前一天下午五点多，她的亲家公骑着摩托车，在高速路口和一辆负重卡车相撞并当场身亡。阿姨难过地说：“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头都没了。”

晚上和父母聊起，父母都已经听说了这事，母亲还告诉我：听说那个路口一天里发生了三起车祸，至少三个人身亡。村里向来消息传播速度快，附近几个村子，大家大都相熟，哪家出了什么事，很快几个村子就都家喻户晓了。我住在县城，对村里的事情却很少知晓，这次若不是正巧回家，可能这件事情也不会听说。

阿姨继续叹着气：“✘✘命苦，结婚以来，事情一桩接一桩，一直缓不过劲来，到现在还租着别人的房子住。”阿姨说了好几个人名，我并不清楚他们是谁，但并不打断阿姨进行询问，只在阿姨的叙述里判断着他们各自的身份和彼此的关系，努力去领会阿姨的悲伤和难过，并尽力在合适的时机安慰阿姨几句。

对于阿姨儿子一家发生的桩桩事情，我并没有完全听明白，但我至少听清楚了一件事：除了他的老丈人刚刚因为车祸身亡外，他的岳母此前也查出患了脑癌，已经动过两次手术了。

我越来越感到了我们一家人的幸福所在：尽管我们生活不富裕；尽管父母公婆身体都不够好，但至少他们都还健在，而且生活都能自理。迄今为止，我们并没有经历过大的变故。

年前去一个朋友家吊丧，朋友看到我们，抱住我们嚎啕大哭。她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相继失去了三位亲人：她的哥哥、母亲和父亲。我知道不是亲历者，就无法清楚地知晓在这期间经受的打击和痛苦，我完全无法想象她是如何熬过的这一年多的时间，此后她又将怎样才能走出这样的痛苦。虽然我明白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告别的过程，但我即便是在梦里梦到父母有恙，我都会肝肠寸断，我无法想象假如有一天见不到他们了会是怎样的天塌地陷。

阿姨的眼角闪着泪光，我也眼眶发热。趁着阿姨停下来叹息，我转头望向窗外。这几天气温大幅下降，我们不得已又穿上了棉衣。草儿却早已长高，各色花儿开得正艳。想来今年的苹果生长会受到影响，寒潮之下，盛开的花朵会失去结果的能力。

前两天我在街上，楼下给我打电话，说是我家的水管没关，水已经渗到楼下了。我仔细一想，我出门并不着急，水管都关了；走之前并没有停水，不存在开了水龙头等水来的可能。那是水管老化了？这种现象我倒是在别人家见过。不管如何，一定是出了问题了，于是我立即启程往家赶。上楼路过楼下，楼下夫妻俩人正开了门在焦急地等我回来呢，我三步并两步上楼开了门，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客厅一片汪洋，卫生间、客厅顶上，正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呢，客厅壁灯一闪一闪的，线路显然都被泡了。是我家楼上的问题。我先拉了电闸，然后跑上楼敲门，里边却只有“哗哗”的流水声，并没有人在家里。二楼嫂子急忙给四楼打电话，四楼很快赶了回来关了水管。我有点气急，发了一句牢骚：“你是怎么搞的？房子如果泡出毛病，咱们得打官司呢！”四楼并不辩解，只埋头扫水。我跑下楼准备收拾家里，又想水是四楼下来的，四楼收拾不完，我再收拾也不行，于是提了扫帚去四楼帮忙。闷头帮他家清理好，我又提着扫帚回自家清理。为了防止此后有纠纷，我还用手机录了像拍了照，还让二楼的嫂子进来看了看，想让她在有纠纷的时候做个证。嫂子说了几句话却让我特别不好意思，她说：“去年你在运城，停水了，你家孩子爸出门前没关水龙头，水来了后，二楼就像你家一样。没大事，干一干就好了。”

几天过去了，客厅墙面已经干了，也不太能看出水渍。本来我还挺窝心的，回家一趟，却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根本就不值一提。

天气很快回暖，今天气温更是高达28度，让人很不适应。刚过去的清明节的寒冷瞬间变得遥远模糊。其实清明节时最低温度不过零下1度，如今最高也不过28度，都不是最冷或者最热的时候，我们不止一次经历零下十几度的极寒天气，也不止一次度过持续多天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夏天，彼时虽不舒服，却都走过来了，回头去想时，彼时的感受早已不再清晰。如同人生中的风风雨雨，咬咬牙，挺一挺，总会过去。

清明回去，我和母亲一起带着两个小侄女，去地里挖了一些白蒿和蒲公英。父母把白蒿和蒲公英择净，给我装在塑料袋里。我把蒲公英洗净晾干，准备泡茶喝。白蒿我绊了一点面，蒸了两次菜。

假期结束了，侄女来学校上学，顺便给我带了一包尚未开放的槐花。只因为我说了一句“爱吃槐花”，父母就等不及槐花开放，着急撸了一些给我吃。

前段时间，父母给我捎来一大袋子家里种的菠菜，我怕吃不了浪费，就给朋友送了一把。菠菜也是父母择好的，只需要稍微冲洗就可以拿来吃了。朋友当时感慨万千，羡慕着我至今仍能享受着父母的恩宠。

清明时节，我心清明。我愿父母亲人远离病痛，愿时光不老，岁月静好。

杏儿躲过了寒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