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家史      何素便

作者: 暂且这样吧 | 来源:发表于2017-05-11 08:17 被阅读32次

    还没太熟悉2017这个数字,今天已经是2017年2月的最后一天了。无论你的心里如何刮风下雨,太阳每天都会照样升起,然后依旧落下,时间永远不会慢下它的步伐。《第一时间》天气预报员说,今天天气很好,不妨在有时间的时候出去走走,纪念一下2月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进入三月了,提起三月,脑子里想到的会是“阳春三月”、“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挂满天”等,但据说气温会再度降低……预报员很幽默:都说新年新气象,如今是新月新气象。

    借着天气预报酝酿出来的微妙心理,把此前想整理的家史初步整理一下。

    我从小寸步不离地跟着奶奶,听奶奶给我讲了很多往事。万荣有个本家二爷爷、二奶奶,和姑母一家住的近,因此来往得比较勤。奶奶身材修长,容貌姣好,是个小家碧玉型的,但脾气很倔强。二奶奶和奶奶截然不同,她身材比奶奶高大,说话也是粗嗓大门,性格比较开朗。表弟称呼二奶奶为“婆婆”,他也记得一些“婆婆”早年聊过的家史。加上父亲母亲、姐姐断断续续的述说,我大体理出了一条线索,现把它记录下来,但许多地方仍然有些模糊,就暂且先这样吧,日后再慢慢矫正。

    爷爷奶奶最初居住地是河南省濮阳县刘贯寨。在父亲还没有出生时离开了河南,来到了万荣南牛池。不知道他们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是战争?还是黄河发大水?我推算了一下,时间大致就在解放战争初期或者再靠前一点,当时国共最初交战的地点就是中原,再早了就可能是抗战时期,而早年的黄河水是经常给百姓带来灾难的,所以这两个都极有可能是当初爷爷奶奶背井离乡的原因。

    至于离开的时间,我是根据父亲和表弟提供的信息推算出来的。表弟说,爷爷当时担着个担子,担子两边坐了两个孩子。他认为一个是他母亲,也就是我的大姑母,另外一个就是他的舅舅,我的父亲。父亲摇摇头否定了表弟的说法,说自己是在万荣出生的,担子里挑的另外一个孩子是他的二姐,我们的小姑姑。大姑比父亲大六岁,二姑就不知道了。来到万荣后,二姑在七岁时得病去世了,父亲说,他还记得二姑去世的一些往事。二姑去世后被配了阴婚,他还记得陌生人来把二姑的尸首拉走的情景。能记事的年龄,应该至少是三岁了吧?那么二姑顶多比父亲大三四岁,也就是说,爷爷当时挑着担子离开河南时,二姑也就是个襁褓里的婴儿。

    那时候交通条件落后,再加上战乱,爷爷奶奶不知如何辗转来到了万荣落户。孩子听我讲述,瞪着眼睛问我:“河南离万荣那么远,他们怎么过来的?”孩子无法想象爷爷奶奶拖家带口艰难步行的情景。我也无法想象。人都是逼出来的,只要有一口气在,只要坚持做一件事,总会有结果的吧!至于为什么要在万荣落户也是个迷,也许万荣已经有了本家人,托信给爷爷奶奶到万荣来?

    来到万荣后,父亲出生。在父亲不满周岁时,爷爷就参加了解放战争。据说在解放运城时,爷爷牺牲了。关于运城解放战,我上网搜了一下,大致了解了一下这段历史:

         1947年12月上旬,中共中央军委决定以晋冀鲁豫军区第 8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王新亭、西北野战军第2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王震统一指挥第8(欠第22旅)、第2纵队及晋绥军区独立第3旅和太岳军区部队攻占运城。12月16日,攻城部队分别完成了对运城、安邑的包围。17~23日,扫清外围据点。25日两次攻城未克。又经过充分准备后,于27日黄昏开始以坑道爆破与炮火抵近射击相结合,从北门打开缺口,突入城内,激战至28日上午攻占全城,全歼守军。与此同时,安邑守军在突围中也大部被歼。此役,人民解放军共歼国民党军 1.3万余人。

    如今回看这段历史,内心很是复杂。假如没有这场战争,爷爷就不会牺牲,那奶奶就不会带着父亲改嫁闻喜……一切的一切就都不是现在的样子了,连我们姊妹几个也都不会有了。

    爷爷牺牲的噩耗传来时,父亲刚好一岁。奶奶早年告诉我,当时正好是父亲生日。父亲却说,爷爷去世时,他正好一岁零三天。具体是怎样的,都不那么重要了。大体上就是那个时候。

    万荣的二爷爷二奶奶生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二叔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大叔叔和姑姑经常来看望我们。我还记得小时候,大叔叔来的时候,每次见到我们,都会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糖块给我。小时候家里穷,糖块对我们来说就是好吃的,我不舍得一次吃完一块糖,常把糖纸剥开,把糖块咬成两份,嘴里含一份,剩下的用糖纸再包起来。叔叔给的那一把糖,我能吃很长时间。

    万荣还有个叔叔,父亲说那个叔叔是他的亲叔伯兄弟。记得那个叔叔长得一表人才,穿衣打扮也和其他人不一样,常戴一顶鸭舌帽。叔叔性格开朗,会说话,还多才多艺,连母亲都常夸赞叔叔能干,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成家,自然没有孩子。小时候父亲常带着我去南牛池,路上会告诉我一些事情。父亲曾告诉我他差点把我过继给叔叔。我记得我曾问过父亲:“都说叔叔不正干,那他要是不好好管我,把我卖了怎么办?”父亲说:“那不可能。真要把你给他了,我就得管住他。”上周六去看姑母时,听说叔叔已经去世了。路途遥远,久不见面,父亲也已年迈,万荣没有人来报丧,我们竟如今才得知这个消息。

    爷爷去世后,奶奶独自拉扯着三个孩子生活,那种艰辛虽没有亲身经历,也多少能猜出几分。奶奶一生倔强好强,应该是环境和遭遇逼出来的吧?后来二姑病死,奶奶又经受了怎样的打击?奶奶晚年得了老年痴呆症,把所有见到的女人都叫“香菊”或“爱菊”,前者是大姑母的名字,后者是二姑的名字。都说时光是个魔术师,能让人忘掉所有的痛,七十年过去了,这世上几乎所有的人、所有的名字都忘记了,只有她的宝贝女儿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份彻骨的痛,那份深邃的爱,该有多么沉重!如今姑母病重,表姐说,姑母晚上常大声叫唤奶奶和父亲……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份生生世世的牵绊,是任何空间和时间都无法阻隔的。

    在万荣南牛池,奶奶带着姑母和父亲艰难地生活了十多年,然后把姑母嫁到了万荣桥南村。姑父弟兄三个,好像还有个妹妹。姑父的哥哥终生未娶,吃住就和姑姑一家在一起。姑父一生酷爱赌博,方圆几十里提到“桥南老陈”,都知道他是个“人物”。姑母一生辛苦操劳,忙完地里忙家里,还要抽出时间看望我们。姑母生了两男三女五个孩子,表哥、表弟的大名、小名我们都清楚,三个表姐就只听人们叫她们的乳名,我们也只叫她们的乳名,至今没问过她们的大名。他们各自都已成家多年,除了表弟,其他四个都已经有了孙辈。他们每个家庭的生活也都还可以。小时候常跟随奶奶去姑母家,后来上学后就去的少了,如今,我们竟来往得越发少了。

    姑母出嫁后,奶奶带着父亲改嫁到了闻喜,也就是如今我的老家,丈八村。村里还有一家姓何的本家,应该就是他们介绍奶奶过来的吧?当时奶奶嫁给了村里的一个大户,还给父亲娶了亲,就是我的母亲。但奶奶和那家合不来,后来就带着父母和那家人分开了。孤儿寡母,又是外来人,本来可以选择回万荣去,南牛池有他们的院子和家,但他们竟没有回去,而是选择留在了丈八村。我不知道当时奶奶是怎样的想法,只听母亲顺口说过一句:“别人都是往平川里走,你奶奶非要选择山洼洼居住。”想来是奶奶当初坚持不回去的。

    回忆小时候奶奶的言行,我多少能猜测一点奶奶的倔强:回去了难免惹人笑话或者同情,在这里我们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被人笑,被人同情,都是我们万不能忍受的。此前看过一篇文章,大意似乎是越是贫穷,越是极端敏感,特别害怕别人看不起,特别容易愤怒。反而是家境好点的对这些无所谓。对这个观点我深以为同。有时候,有些所谓的志气、决心,不过是一种极端情绪。人在受到刺激时,是最容易燃烧起所谓的“斗志”的。反而是平和宽厚的心态,最难培养,就好比是一种贵族气质,暴发户是很难立即具备的。我如今常陷入一种极端情绪中,想来还是家庭底蕴积累得不够,最近有人说我“脑子有毛病思路有问题”,我虽大受刺激,竟也能连毛带血生生吞下。自黑是一方面,主要是想记住这样的话,时时提醒自己,鞭策自己。想来下一代人踩在我们肩膀上,多少能好一点吧。

    关于那段家史,就先整理到这里吧,此后的东西,我已经在前年整理出来了。一些细节,本可以询问父母,但往事酸楚,姐姐常提醒我不要让父母回顾过往,陷入旧有的痛苦,因此我也不多问。不定什么时候,父母愿意说起了,我再用心听,说不定就能捡到一些细节。其实知道细节有多少用处?往事终归是往事。父母年迈多病,姊妹们各自辛劳,我们一家,连上外甥媳妇和他的儿子小皮皮,总共只有19个人。生活大体上比以前好了很多,珍惜眼前的生活和亲人,努力往前看,往前走,才是当下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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