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纳兰流枫
暗藏在老城区,
阴冷光线下的鼠辈。
猥琐着、苟且着,
偷渡着时光。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像荒淫的暴君。
梦里梦外都是钱财美色,
与靡靡之音。
他也有过美好的梦想,
和英雄气概的一腔斗志。
但总是在每天闭眼之前昂扬着,
醒来之后又消磨殆尽。
他不知道这样子还要持续多久,
也不知道为什么愈发怯懦与懒惰。
是那失败的爱情,
还是背负着的孽债。
他吐出一口香烟,
来掩饰让他一次次崩溃的叹息。
他好像死了,
死在脑海里朝思暮想的女人身上。
他头上的光环在很早以前,
就已经被许多人的唾沫给淹了。
宛如那放在垃圾堆里许久,
无人问津的老北京炉子,
还生了一层一层恶心的锈。
他放弃过,
混迹江湖也是生活,
可骨子里不认输的性子逼着他往前走。
他挣扎过,
可这方寸天地,
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跌倒在泥泞里,
瓢泼大雨掩盖了他的眼泪,
他多希望有人可以扶他一把,
可那些伸出来的手,
哪一个不是触电一般迅速缩回。
他想穷凶极恶报复社会,
善良在心又只能想想而已。
看不到光的黑夜,
他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辈子就只能如此不堪。
长夜最末黎明最首,
黑暗至黑阴气至阴,
他隐约听到清脆的铃声,
如天籁穿透长空。
他睁开通红的双眼,
哦,
那是父亲的老永久自行车。
他看到父亲朝他招手,
看到太阳一如16年前的火热,
看到那个近在眼前宽阔的胸膛。
他欢呼着,飞奔着,
一步一年,一年一步,
他又看到父亲眼角的泪光,
看到父亲颤抖的双手,
看到那已被时光压弯的背。
强烈的太阳光刺进他的眼睛,
沿着血脉灼疼了心脏。
那个用一生守护他的汉子老了,
那个不顾颜面维护他的男人不再坚强了。
他的眼睛里满含愧疚,
拳头紧握。
在那一刻,
他心底的黑暗仿佛在某个角落,
闪过一抹小小的光亮,
然后慢慢放大,
变成那张裹着自己的红毛毯。
他想起在他记忆里的第一个场景,
坐在父亲肩头看对面山上流淌的雨水。
他站起来看着熹微晨光,
轻轻笑了,
脸上写满了温暖。
他亲爱的父亲啊,
还坐在大门口等他回来。
他擦干了眼泪认真洗漱,
推开那扇与世隔绝的门,
迷城的荒烟终究被阳光冲破,
随着枕头上的泪痕,
变成天上洁白的云。

2018年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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