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
读书笔记:《缘缘堂随笔》丰子恺

读书笔记:《缘缘堂随笔》丰子恺

作者: 漫游在云海的鲸鱼 | 来源:发表于2021-04-24 21:49 被阅读0次

    【原创】求知若渴,虚心若愚。

    【评分】⭐️⭐️⭐️⭐️

    【微信公众号:漫游在云海的鲸鱼】支持复制粘贴读书笔记

    目录

    • 点评
    • 儿女
    • 梧桐树
    • 手指
    • 甘美的回味

    点评

    人的一生有多少无可替代之事?家人挚友,故乡童年。丰子恺先生绝非世俗之人,但并不脱离世俗,而是相当入世。他好清静,很年轻时就阪依佛门,茹素礼佛。尘世的热闹,寻常百姓平淡的幸福,孩童娇憨天然的点点滴滴,这些平常的细节却在他心中有着与星辰神佛相同的位置。散文总是绕不过生活点滴,柴米油盐的细碎片段,寻常人家的日子大同小异,不同的是书写者的凝视。书写者的目光望向哪里,笔下文章就走到哪里,可以说写散文也就是书写自我的视界。

    丰子恺笔下的生活清雅却不寡淡,自然而颇有生趣。最爱看他写孩子们,总是带着那么真挚那么醇厚的温情和怜惜,让人好不动容。而他的怜爱难能可贵,在于能俯下身和孩子们平等对视,他的爱没有大家长式的居高临下,而是珍惜之情。孩子们的天真娇憨之态,在他看来是天底下难得的珍宝。幼儿华瞻说喜欢逃难,因他眼中的逃难就是大家一起坐汽车,坐大轮船,好不快活。其他大人可能苦笑一句,感慨孩子们还小不醒事。但丰子恺却能发现孩子们透过现象看原理的敏锐,这种天然而然的造化让他欣喜,反倒是要向孩子们学习呢。

    丰子恺写的儿童和他的画风最为相近。简单朴实的线条,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一幅极具画面感的情景,浑然天成自然古朴,绝不拖泥带水。初看是亲切喜人能够通感,仔细品味又能感受到细细哲思之灵,想来是丰子恺通过绘画的方式把富有哲思的双眼借给读者之故。

    时代不同,但人的情感相通。丰子恺先生一生经历颇为坎坷,历经山河破碎,人间百态,但笔下仍是恬淡模样,仍能从生活碎掉的玻璃中看到七彩的美丽。哲人富有诗意的双眼也和天上的星辰神明一般珍贵。


    儿女

    到小院中的槐荫下,坐在地上吃西瓜。夕暮的紫色中,炎阳的红味渐渐消减,凉夜的青味渐渐加浓起来。微风吹动孩子们的细丝一般的头发,身体上汗气已经全消,百感畅快的时候,孩子们似乎已经充溢着生的欢喜。


    梧桐树

    现在倘要搜集它们的一切落叶来,使它们一齐变绿,重还故枝,回复夏日的光景,即使仗了世间一切支配者的势力,尽了世间一切机械的效能,也是不可能的事了!回黄转绿世间多,但象征悲哀的莫如落叶,尤其是梧桐的落叶。

    但它们的主人,恐怕没有感到这种悲哀。因为他们虽然种植了它们,所有了它们,但都没有看见上述的种种光景。他们只是坐在窗下瞧瞧它们的根干,站在阶前仰望它们的枝叶,为它们扫扫落叶而已,何从看见它们的容貌呢?何从感到它们的象征呢?可知自然是不能被占有的。可知艺术也是不能被占有的。


    手指

    大指在五指中,是形状最难看的一人。他自惭形秽,常常退居下方,不与其他四者同列。他的身体矮而胖,他的头大而肥,他的构造简单,人家都有两个关节,他只有一个。因此他的姿态丑陋,粗俗,愚蠢而野蛮,有时看了可怕。

    但不论姿态,想想他的生活看,实在不可怕而可敬。他在五指中是工作最吃苦的工人。凡是享乐的生活,都由别人去做,轮不着他。例如吃香烟,总由中指食指持烟,他只得伏在里面摸摸香烟屁股;又如拉胡琴,总由其他四指按弦,却叫他相帮扶住琴身。

    反之,凡是遇着吃力的工作,其他四人就都退避,让他上前去应付。例如水要喷出来,叫他死力抵住;血要流出来;叫他拼命捺住;重东西要翻倒去,叫他用劲扳住;要吃果物了,叫他细细剥皮;要读书了,叫他翻书页;要进门了,叫他揿电铃;天黑了,叫他开电灯;医生打针的时候还要叫他用力把药水注射到血管里去。种种苦工都归他做,他决不辞劳。

    除了大拇指以外,他最苍老,头团团的,皮肤硬硬的,指爪厚厚的,周身的姿态远不及其他三指的窈窕,都是直直落落的强硬的曲线。有的食指两旁简直成了直线而且从头至尾一样粗细,犹似一段香肠。因为他实在是个劳动者。他的工作虽不比大拇指的吃力,却比大拇指的复杂。拿笔的时候,全靠他推动笔杆,拇指扶着,中指衬着,写出种种复杂的字来,取物的时候,他出力最多,拇指来助,中指等难得来衬。遇到龌龊的,危险的事,都要他独个人上前去试探或冒险。秽物、毒物、烈物,他接触的机会最多;刀伤、烫伤、轧伤、咬伤,他消受的机会最多。难怪他的形骸要苍老了。他的气力虽不及大拇指那么强,然而他具有大拇指所没有的“机敏”。故各种重要工作都少他不得。指挥方向必须请他,打自动电话必须请他,扳枪机也必须请他。此外打算盘,捻螺旋解纽扣等,虽有大拇指相助,终是要他主干的。

    五指中地位最优,相貌最堂皇的,无如中指。他住在中央,左右都有屏藩。他的身体最高,在形式上是众指中的首领人物。他的两个贴身左右无名指与食指,大小长短均仿佛好像关公左右的关平与周仓,一文一武,片刻不离地护卫着。他的身体夹在这两人中间,永远不受外物冲撞,故皮肤秀嫩,颜色红润,曲线优美,处处显示着养尊处优的幸福。

    但讲到能力,他其实是徒有其形,徒美其名,徒尸其位,而很少用处的人。每逢做事,名义上他总是参加的,实际上他总不出力,譬如攫取一物,他因为身体最长,往往最先碰到物,好像取得这物是他一人的功劳。其实,他一碰到之后就退在一旁,让大拇指和食指这两个人去出力搬运,他只在旁略为扶衬而已。

    中指在众手指中,好比兵士中的一个将官,令兵士们上前杀战,而自己退在后面。名义上他也参加战争,实际他不必出力。

    无名指和小指,真的两个宝贝!姿态的优美无过于他们。前者的优美是女性的,后者的优美是儿童的。他们的皮肤都很白嫩,体态都很秀丽。样子都很可爱。然而,能力的薄弱也无过于他们了。无名指本身的用处,只有研脂粉,蘸药末,戴指戒。


    甘美的回味

    我不能首肯于这位朋友的话,想向他抗议。但终于没有对他说什么。因为伴着拍肩膀而来的话,态度十分肯定而语气十分强重,似乎会跟了他的手的举动而拍进我的身体中,使我无力推辞或反对。倘使我不承认他的话而欲向他抗议,似乎须得还他一种比拍肩膀更重要一些的手段——例如跳将起来打他几个巴掌——而说话,才配得上抗议。但这又何必呢。用了拍肩膀的手段而说话的人,大都是自信力极强的人,他的话是他一人的法律,我实无须向他辩解。

    先生见我进来,立刻给我翻出我今天所应还的一课来,他对于我们各人弹琴的进程非常熟悉,看见一人就记得他弹到什么地方。我坐在大风琴边,悄悄地抽了一口大气,然后开始弹奏了,先生不逼近我,也不正面督视我的手指,而斜立在离开我数步的桌旁。他似乎知道我心中的状况,深恐逼近我督视时,易使我心中慌乱而手足失措,所以特地离开一些。但我确知他的眼睛是不绝地在斜注我的手上的。因为不但遇到我按错一个键板的时候他知道,就是键板全不按错而用错了一根手指时,他的头便急速地回转,向我一看,这一看表示通不过。先生指点乐谱,令我从某处重新弹起。小错从乐句开始处重弹,大错则须从乐曲开始处重弹。有时重弹幸而通过了,但有时越是重弹,心中越是慌乱而错误越多。这还琴便不能通过。先生用和平而严肃的语调低声向我说,“下次再还”,于是我只得起身离琴,仍旧带了心中这块沉重的大石头而走出还琴教室,再去加上刻苦练习的工夫。

    我的提琴上已堆积灰尘,我的手指已渐僵硬,所赢得的只是对于提琴练习的一个艰辛严肃的印象。

    我因有上述的经验,故说起音乐演奏,总觉得是一种非常严肃的行为。我须得用了“如临大敌”的态度而弹琴,用了“如见大宾”的态度而听人演奏。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读书笔记:《缘缘堂随笔》丰子恺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xltrrl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