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音书 20.5.29.
/原创/现代背景/轻度幻想/纯爱G向。
文案:卧龙跃马终黄土,人事音书漫寂寥。
如果你还在,如果你还听得到我的声音。我想回应你的呼唤,至少也告诉你说……Love is love.
1v1 林察×许广安(BE),秦君瑾×许温(HE)。LE客串。
-1- 岁暮阴阳。(引子)
照理说,这书生赶考的路上啊,总得遇那一个没人的小庙。在这庙里点灯将就一宿,还多半能遇上一姓胡的清秀姑娘,发展出一段海誓山盟,天地明月为证,却处处天王母,人人都要拦的凄悲故事来。
然后……
也罢。旧瓶装新酒和新瓶装旧酒的唯一区别就是饮者不同而已。大抵这一瓶一酒都是醉,又能有什么变数呢?
老套的故事念久了,不免也促狭地笑出声来。且说这城里又有一旧书馆搬迁,几架子没用的旧书就留在旧址,也不知是要给那个穷苦大众卖了废纸当福利用。
许温惦记这机会已经有些时日了。虽说这“窃书不能算偷”,但还是担心白天被人看见会落下话柄。他便顾此专挑入夜十一点多往这‘破庙’跑,一待就是四五个小时,再摸黑回家装乖孩子去。
有庙有书生,这胡姓姑娘却迟迟不来,怕是风水不好。迁址也实为明策啊。
此间,声声蝉鸣歇了,夜色也于悄然间渐显浓稠了几分。晚风柔情,破洞的窗纱扬起些柔和的弧线,不无二致。
许温举着手电筒在旧书架的空隙间走动,半晌才找着那本七九年印的老《聊斋》,默默翻看起来。
“谚有之云:‘见橐驼谓马肿背。’此言虽小,可以喻大矣。夫人于目所见者为有,所不见者为无。曰,此其常也,倏有而倏无则怪之。至于草木之荣落,昆虫之变化,倏有倏无,又不之怪,而独于神龙则怪之。彼万窍之刁刁,百川之活活,无所持之而动,无所激之而鸣,岂非怪乎?又习而安焉。独至于鬼狐则……”(清唐梦赉所著《聊斋志异序》)
忽又有束光打过来,许温一吓,险些使这泛黄的书页分了家。他忧心是片警有人来巡查,忙把书往架上一放, 心说自己戴了医用手套,应该是大体不留什么痕迹的。况且他一介君子,从不做什么出大格的事,今也没贪赃枉法,又有什么可有忧的呢?
虽说还是第一时间往反向跑——君子风度与本能行为不犯冲撞。
“公子且慢。”来人把手电筒闭了,声线温润唤了一声,作势要拦。
许温没想到过这个。老板回来,片警执法,连小混混约架的可能性他都想过,唯独落了这个——聊斋聊斋,竟还真有可志的异事被他撞见。
糟啊,糟啊。吾辈命不久矣。
黑暗中许温看不清楚,只见得来人影影绰绰一席长裙,翩翩往他这方向走。
“姑娘姓甚?”许温转身,壮着胆子问。
“小女子姓胡,全名胡玉。公子呢?”这声音细听来偏中性,说不准是男是女,钓鱼执法不至于绕这么多弯子,恶作剧的概率相比更大,暂且当是个姑娘,在装建国前的狐狸精吧。
许温平平心,从容答:“小生姓许,许温。今与胡娘一见,还真是有缘啊。”
“许公子,方才看什么书呢?”
“《聊斋志异》。”许温笑答,毕竟他猜这只是旁人一玩笑,便也不再有惧了。“胡姑娘是不嫌弃,小生给姑娘来一段如何?”
“许公子有劳了。”
“小生不胜荣幸。”许温又把书翻开,胡姑娘站在他一米外。二人都没敢开灯,薄凉的月光对照明可谓是全无价值。许温小公子环顾了一圈,这书上是黑乎乎的一片,对面也是黑乎乎的一片。甭说看字,连胡玉姑娘的人影都不清楚。他无奈,清清嗓,特想找一章无狐无关的故事背给胡玉姑娘听,却一时寻不着,便随意背了段《梦溪笔谈》来。
“登州海中,时有云气,如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历历可见,谓之海市。或曰:“蛟蜃之气所为”,疑不然也。欧阳文忠曾出使河朔,过高唐县,驿舍中夜有鬼神自空中过,车马人畜之声一一可辨,其说甚详,此不具纪。问本处父老,云:二十年前尝昼过县,亦历历见人物。土人亦谓之海市,与登州所见大略相同也……” (北宋沈括所著《梦溪笔谈 异事》)
这一来就是多几钟头。从许温一个天南海北的背,到胡玉姑娘和许文对着背。二人从《诗经》中“挑兮达兮,在城阙兮。”到《红楼梦》里“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间或有些外籍作家的诗或书中典故,倒也合拍。
硬生生把废旧图书馆半夜游掰成午夜古今文学座谈会……莫不是百年好合的前兆?实也疑惑啊。
恍惚间,天色将晓,也到了清秋冷落,离别伤情的时候了。
“胡姑娘,不如明夜再聚吧。天将亮,小生怕是要归了。”
“许公子……”胡姑娘不舍道:“不枉公子说,明日施工单位就来了。怕是……”
“有缘总当会一见,胡姑娘何忧呢。”
“许公子……”
许温不言语了,他心觉得胡玉姑娘心性着实是不错,如果坦白身份能是真有此人,大概也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吧。
假扮的狐狸姑娘吗……
“许公子……”
“胡姑娘……”许温道,伸手去安抚。却不料胡玉姑娘一抬手,躲开了。
许温一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但还是温存道:“胡姑娘多保重。小生日后……”
“许公子……”
二人就这样半句半句地伪装含情脉脉。了解故事的人大都知道,这故事已经发展到山盟海誓,明月天地,欲说还休的地步。
然而并不。
许温身上鸡皮疙瘩繁如星斗,胡玉姑娘也有些耐不住笑,不时清咳一声。
“胡姑娘。”许温实是装不下去了,“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何必这样浪费时间呢。”
“多谢了啊。许温公子。”胡玉姑娘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先前那个听起来像薏仁糖糕的微甜声线,但仍然透出温平和善的意味。“捏着嗓子说话实也是累人。不枉公子说。鄙姓秦,全名秦君瑾。和许公子一样,只是来翻书的罢了。”
秦君瑾说着把手电打开。许温双眼习惯了方才的黑,一时睁不大开。再看时,秦君瑾拿着本书正往外走,回头对他露一笑,溜了。
“回见。”许温对空荡无垠的夜色道。
他忽然想笑,哪里有什么来恶作剧扮狐狸的胡玉姑娘呢?还不是只有一个秦君瑾,还是公的。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明明有机会成为朋友的。何必假这个呢?或还是缘薄吧。
许温叹气,寻思着带那上下两册《聊斋》回家。发现这上半册已不翼而飞,才明白秦君瑾离开时,把那上半册顺手牵去了。
“唉。孽啊。”许温笑叹自己竟这般有目无珠,拿上那后半册,慢悠悠往外踱。
此城的气候向来谲变,降水分布有些孩子气。“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巧今夜这雨丝也来凑热闹,淅淅沥沥又缀起来了。
雨倒不大,但衣服淋湿总归是不方便。何况这手里有本七九年的《聊斋》,老铅字沾了水还不得背过气去?许温正愁着,恰见着秦君瑾那件被他误认为长裙的卡其色风衣搭在门旁,也许是特意留下的。
“多谢了。”许温兀道。他赌秦君瑾就在这附近某一暗处里躲着,不过是他找不到,也不打算分神去找罢了。
这拿了一本别人读着的书,又赠了一件挡雨的风衣。许温也不知该不该怨秦君瑾了。
“愿你听得到罢。多谢。”许温叹,披上那件风衣,径自出了门。
本段终。[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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