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跌落的一叶羽毛

上帝跌落的一叶羽毛

一叶羽毛，

从上帝手间轻轻跌落，

在大漠戈壁温柔着陆。

晨曦微露的清晨，

一瞬千年，

绘就千佛洞窟的美轮美奂。

暮鼓晨钟的黄昏，

一滴飘溅，

化作边塞金泉的甘冽如醴。

弯月如钩的夜晚，

一骑骁勇，

了却纵横捭阖的君王牵念。

飞逝流转的季节，

一路西行，

写下此心如水的人文情怀。

翻开历史的一页，我无数次用脚丈量过的土地，是曾号角铮鸣、马革裹尸的古战场；是曾一腔忠勇、矢志报国的关隘孤城；是曾春风不度、故人难觅的僻远他乡。割不断的历史血脉，是生于斯长于斯的人最深刻的记忆。儿时跟随父母，前往“泉湖公园”，听父亲讲述骠骑将军犒赏三军的壮怀激烈，常有英雄气概在心中鼓荡，后来和同学泛舟湖上，倒也不失“清风徐来”的风雅，最喜欢九曲桥的迂回曲折，常会在桥上小亭远眺湖光山色，颇有置身江南廊桥的迷离，约略觉得造景建亭之人的匠心独运。

记忆是一种文化符号。一座城的记忆，便是一个人对家乡的记忆。今日跟随霍军先生，一起回望酒泉往昔，才倍感融入血液的家乡记忆该是“万物皆备于我”的文化情怀。张骞凿空西域将中原文明由“丝绸之路”远播，霍去病将军扼守西北边陲，拒匈奴安百姓，汉武帝筹谋治理建制设郡，因“城下有金泉，其水若酒”得“酒泉”之名。建郡县，安民心，保边陲，守中原，一个朝代的屏障，一方百姓的栖身之所，安居之地。想那边尘万里，荒漠戈壁，伫立一座城池，对一方郡守来说定然失落至极，毕竟那是一个远离帝都，无人顾暇的不毛之地，史书记载的有为之士也确然寥若晨星。然，此地、此城，承担战时军需物资储备之重责，百姓美好生活之大任，吾辈何其有幸，在这方上帝也不曾垂怜的沙尘边地，有可敬之人，在倾其所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上帝跌落的一叶羽毛

沈青崖是其中一位，他以西安粮监道管军需库务驻肃州时，有《酒泉亭记》云：“闲旷之情，览古兴怀，思有以润名胜，垂之永久，则酒泉为最……望雪山而作赋，过嘉峪以留题，酌水品茶，临流敲句……”远离浙江嘉兴的沈公，军中要务缠身，仍不忘建亭作记，品茗赏景，并为此亭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可酌”，想见沈公“举杯邀明月”的可酌之超逸，将荒凉的边地生活竟也幻化出“诗仙”“且放白鹿青崖间”的浪漫情怀。沈公所作《噶巴石歌》盛赞红水河玉质奇石之美，曰“绿玉白玉分两河，迤逦钟灵酒泉止。红水坝前溪水清，邻邻石卵排牙齿。嫩黄深碧间松花，性质坚凝莹肌理。”若不是对此地谙熟于心怎会细心勘查？若济济于名利、戚戚于富贵，何以有闲情逸致为沙尘烟霾之乡的小小石头唱赞歌，沈公其心其情在诗文中可见一斑，“心安乐处恒安乐”该是沈公留给酒泉人最可贵的人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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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文炜是其中一位。其主管粮运，居肃州时，有《酒泉亭记》云：“绮窗含雪，餐秀色于祁连；画栋留云，想焉支之靡曼。”黄公生活之意趣皆源于身处之地，远离秀山秀水的安徽故乡，车马劳顿，来此渺渺苦寒之乡，竟无半点埋怨与郁悒，眼之所见皆祁连秀色，让自己在肃州之地也能得到人生的安顿，寻找到山川之美、生活之乐。更令人景仰的是黄公修广济堂，以安抚饱受流离之苦百姓的善举，《广济堂记》记载：“余监司兹土，岁序四更，愧无以对杨修命，因幸际无事之时，课农桑，立学校，，涵养煦妪之政，次第厘兴，而尤以频年兵戎，四方来集，滞足者，既资之斧而去，而靡室靡家，无可旋复，与郡之鳏寡孤独，多向隅含泣,爰捐资六百金,择基于肃之东门外,建堂两院,析居六宅,分屋七八十间,置井臼什物皆具，堂成，而颜其额曰：‘广济’。”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大抵如此，能把他乡作吾乡，做一地父母官，造福一方百姓，此行与东坡可媲美，此心堪比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仁爱，奈何，诗圣只能捶胸顿足，呼天抢地，但黄公已然付诸行动，让向隅而泣的百姓有安身之所，这是何其大的功德。我想那时的“广济堂”定是其乐也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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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是其中一位。其“长为农夫没世”的人生追求，终抵不过儒学“经世致用”理想的力量，1852年，左公“昼夜调军食，治文书”，终解长沙之围，一役成名。1867年，奉命督办陕甘军务时，兴洋务，创办中国第一个机器纺织厂（兰州机器织呢局）。1874年，64岁高龄的左宗棠，被任命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次年，左公坐镇酒泉，指挥战役。《左宗棠全集书信三》记载“近又浚酒泉为湖，环堤种花树，构亭湖心，造小舟以助游眺。湖中作岛，留洲渚三，买鱼苗万余，游泳其间，水禽沙鸟不呼而至。”1879年陕甘总督府下甘肃肃州道酒泉园林建成并正式对公众开放，成为中国第一个公园。左公一路西行，沿途栽种柳树，至今“泉湖公园”还有枝繁叶茂的的“左公柳”，其友杨昌浚有诗诵其事：“新栽杨柳三千行，引得春风度玉关。”驰骋疆场的铮铮铁骨与浚泉构湖的百转柔肠，在左公身上完美契合，相得益彰。左公曾自作挽联：纵教黄土埋予，应呼雄鬼；倘他年化鹤东归，一瓣香祝成本性，十分月现出金身。左公人生暮年依旧意气风发、为国效力，依旧在所行之地有所作为，依旧热爱生活，享万众同乐之惬意，是行走在酒泉大地上的精气神。

上帝跌落的一叶羽毛

家乡的记忆，流连在味蕾，定格在双眸，烙印在灵魂。人因记忆而独特，也因记忆而丰富，一份独特的记忆，定与由衷的热爱惺惺相惜，正如霍军先生讲起酒泉过往，其情之深、其心之诚、其思之深、其研之细，皆在谈笑间。风趣幽默、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文人的诗意与哲人的理性同在，历史的关怀与现实的评述并行，亲切、自然。霍先生选择以读书写作的方式表达自己，表达对周遭美好的热爱，他主持酒泉电视台《霍然开朗》读书栏目，为家乡撰写《酒泉赋》，为“泉湖公园”做修葺设计，为酒泉有所需要的地方撰写碑记，为各学校做读书报告，主持“酒泉语文公社”工作，无一不是在用烛火之光传播文化，传递一种“无往不适”的达观态度。霍军先生对这座城、对这座城中山石花鸟的体贴，对这座城中百姓生活质量的关照皆来自他满怀的诚意，我对这份诚意，心怀敬意！

上帝跌落的羽毛，在酒泉大地各美其美，你是其中一叶吗？

附：霍军先生《酒泉赋》节选，与您共赏

“华夏富奇观，酒泉多第一：石油滚滚兮老君庙，输新中国血液；钢花荧荧兮嘉峪关，铸大西北铁骨。低窝铺偃卧神龙，原子弹横空惊世界；航天城放飞美梦，神舟号翔宇游太空。铁人王进喜，玉门高唱壮歌；英雄杨利伟，酒泉初展英姿。古郡文化，佳胜连连，新城建设，奇迹比比。棉桃结黄沙绮秀，种业播沃土深情，石棉织海内纤维，风车贮天然电能。党河坝高，翻碧波滔滔；鸳鸯池深，送银浪滚滚。汉武御液香，醉天下嘉宾；嘎巴奇石美，夺自然天工。古今移民，千年分国家之忧；远近新村，百姓得耕稼之乐。乃今架虹桥，挽欧亚，展锦帛，舞飞天。西部名城，人气盛旺，小康社会，前程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