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火,灼伤了我的身,也灼痛了我的心。
一夜之间,我的身体变得黑黢黢的,坑坑洼洼,遍体鳞伤。
我在痛苦中迎来新的一天。今天仍然有风,天也阴沉着脸,又干又冷。我不喜欢这样的天气,这让我更加思念家乡。人在痛苦中会加倍思念亲人,棕榈树也一样。
我的家乡在南方,那里的冬天温暖而湿润。三年前的一天,有人把我连根拔起,装上卡车,辗转三天后,我和另一棵棕榈树一起被安置在这个小广场旁边。
刚来时,人们怕我水土不服,特意给我带上故乡的泥土,一路上还被温暖潮湿的稻草包裹着。我觉得人们请我来,是真心喜欢我的。迁居到这个淮河北面的豫南小县城,我也很高兴。此后的日子,我努力吸收养分,用力长高,长壮。为了抵抗寒冷,我的躯干包裹着厚厚的棕皮纤维,干燥温暖,那是冬天里保护我的外套。
可是,昨天傍晚,那个中年男人为什么要把未熄灭的烟蒂塞进我的怀里?寒夜里,风吹火燃,明明灭灭,尽管我身边就是水池,却没有一个人来救我,直到我的外套化为灰烬,直到我遍体鳞伤。
我们在南方的家园里自由自在地生长,为什么要把我们迁到寒冷、干燥的北方?棕榈栽培指南里明白的写着:“长江以北虽可栽培,但冬季茎须裹草防寒”。现在,我在寒冬里瑟瑟发抖,却没有人关心我的死活。而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兄弟去年秋天被大风吹到,再也没有站起来。
他们说想要“观赏”我,为什么还要伤害我?我真的弄不明白。
还有很多植物朋友和我遭遇相同。曾有几棵在深山生活了几十年的大树,被人连根拔起,移植到千里之外,结果是有的水土不服,很快死去,有的挣扎活着,生不如死。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种下的是橘,结出的果实变成了枳,这不是橘的错。
人,常以爱为幌子,做些贪婪的勾当。他们把野外的树木花草种植在温室里,把大江大河中的鱼虾养殖在瓶瓶罐罐里,把天空中自由歌唱的小鸟关进笼子里。牺牲其它生灵的自由和健康,以博取某些人的一丝笑容。
说好的要和谐,却做着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人,到底想要什么?
昨夜留下的伤口让我苦不堪言。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不知道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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