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两个孩子的宝妈,我的第二个孩子就是被催生的。
老大是女孩,她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用尽全力去爱她,对她抱有各种期望。但是因为我不会照顾孩子,她出生三天就开始看病,一周岁之前,发烧烧成了肺炎,住院住到年三十的前一天才出院。后来,她一着凉就发烧,一发烧就烧成肺炎,就得连着几天吊水,几乎每个月都要去医院几次。我累够了,受够了,也心疼够了。孩子的小手背吊水的针眼一个挨着一个,上次的针眼还没好利索,下一次又发烧了。我决定再也不要孩子了,一辈子就要这一个孩子。老公看着孩子也心疼,他要上班呀。每个月的工资孩子去了两趟医院,剩的就不多了。可是孩子三岁以后,身体好了很多,也还生病,但是生病的频率少了很多。这时候,周围的邻居开始有意无意地聊着再要一个孩子的事情。我也不止一次地跟老公表明态度:就要一个孩子!我太累了!老公先是笑笑,后来说,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允许呀!如果第一个是男孩,那也只能不要了,可是你不要,人家会说的。我问他:“如果我坚决不要呢?”“那我就也想干嘛就干嘛!”老公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我能明白他平静背后的坚持。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中长大的他其实对于我也是尽量尊重了。他的面子,他的尊严需要维护。邻居们说三道四姑且不论,家里的老人有意无意地闲聊也让他抬不起头来。“男孩女孩都可以,再要一个,两个孩子总比一个好。再说,到我们老了,他们负担也轻一点。两个孩子遇到事情也有个商量的。”他虽然没有凶巴巴地逼我,但是我也能明白他那句“我也想干嘛就干嘛”背后的结果。心若不在了,那这个家我呆在里面还有什么意思呢?
“什么时候要都可以,但是得要。”老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然是平静的,但是平静背后的坚决是我抵抗不了的。不要的结果有两个,一个是他不再顾家的痛苦生活;另一个就是离婚。他想惹我生气太容易了,我太明白这一点了。我因为带孩子也没有经济收入,又不想回娘家惹妈妈生气,同时我也舍不得孩子。权衡利弊,我做出了妥协:“要也可以,但是你回来只要有空,你就得带孩子。”老公同意了。
我家二宝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我们家的。虽然他是个男孩,我对他一点都不待见。从出生回家,我就不允许放炮开始。我的理由是老大没放,老二也不许放。老大是女孩,是高兴得忘了放。老二是我刻意不许放的,我的理由是不许爸爸重男轻女。邻居们都很奇怪:他们家是不是又生了一个女孩?怎么孩子回家连炮都不放?老公满意了,只要再要一个孩子,哪怕是女孩,他也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更何况是男孩?放不放炮又有什么关系呢?
孩子慢慢长大,我告诉老大:“弟弟淘气就打,不要迁就他!”老公也只是笑笑:“别人家重男轻女,我们家重男轻女。”老大也很心疼弟弟。老二虽然知道不听话的结果就是要挨打,但是他也控制不了自己探索世界的好奇心,于是经常挨吵、挨打。老公已经去了外地工作,我给他打电话的内容基本上就是孩子怎么怎么不听话。偶尔他回来也会跟我争辩:“孩子不是你说的那样呀!”但是他还要去工作,孩子还是我带。我也还是经常吵、打。
孩子上了初中,他开始叛逆了。上学会迟到,作业会拖拉。初二的时候,他已经不怕我了。我吵,他会关上门;我打,他握着我的手腕我就动弹不得。为了要手机,把我气得半夜三更一个人大哭。老公威胁他:“再不听话,我分分钟到家。”孩子后来也不怕了:“你就分分钟回来吧!”给他买饭的钱也被他积攒着买了一部旧手机。老公生气之余,回来摔了他的手机,他又用压岁钱又买了一部。看着一天天沉迷游戏的孩子,无奈之下,我开始了家庭教育的系统学习。在一系列的学习之后,我终于找到了孩子叛逆的根本原因。被老公逼着要孩子的委屈,我全部都发泄到孩子身上了。十几年来,“都是因为你!”的厌恶;“要不是为了你!”的愤恨时时刻刻都在我的潜意识里面,我会不自觉地对孩子各种指责、训斥。饱受语言和行为暴力的孩子心中伤痕累累,他不得不通过游戏来化解自己心中的痛苦。
明白了这一点,我终于开始慢慢改变:孩子是无辜的,他也是被迫来到人间。我不能再把自己的委屈发泄到孩子身上。他也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虽然是被迫选择,但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对于那时的我也是最好的选择。我开始接受孩子,僵化的亲子关系终于慢慢变好,家里的笑声也时不时出现了。
所以,我奉劝那些有意无意催生的人们:不要用你的所谓的好意劝人家生孩子了。被催生的孩子的妈妈是痛苦的,她们不得不要孩子的时候,会把自己误认为是生育的工具,会不经意地把自己的委屈都发泄到孩子身上。孩子的叛逆、一系列的家庭矛盾都跟这些“应该要孩子”、“应该养孩子”有关。我们要孩子,是因为我们想要一个孩子,而不是“应该要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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