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天朝的七十年代 我是不了解的 学校的历史书也不曾真正告诉过我 我的获知是来自妈妈的诉说 妈妈生长在东北的农村 那时妈妈很小 可能就像我同学家的孩子现在一样大 妈妈说当时的家境还算殷实 家里有兄妹六个 一个男孩是我大舅 四个女娃 是我的姨和妈妈 三姨在很小的就没了 当时可能还没有妈妈 姥爷是个铁匠 姥姥则要照顾家里的娃 在那个顿顿大碴粥的时代 妈妈还有肉吃呢 然而好景不长 往下看
那年妈妈刚上一年级 姥爷被车压断了腿 在这个家里这绝对是个噩耗般的消息 我仿佛看到了妈妈天塌地陷似的惊恐 然而日子还要过 人也要活着 姥爷躺上了床 家里的经济支柱也倒塌了 一年级的妈妈最终也告别了学校 告别了那个可以改变她人生的地方 从学校回到家里 做些零活 减轻些压力 后来几个姨也先后的嫁了出去 舅舅也成了家 姥爷也不在了世上 只剩下姥姥和妈妈也搬进了老房子 这母女二人的生活也从此一落千丈 没衣 没粮 没了希望 当时的日子无法想象 妈妈说她那年赶集就只是花了两毛钱买了一包辣椒面而已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 可以当菜吃 （我顿时哽咽 原谅我 回忆总是很悲伤）姥姥偶尔会去舅舅家去要些稻草来烧 （现在的孩子可能不懂那时的北方冬天真的巨冷）偶尔也会被扫地出门 舅舅怕妻 毕竟娶妻不容易 而舅妈在妈妈的嘴里总会让我想起容嬷嬷 （但愿舅舅舅妈不会看到） 当时的姥姥和妈妈也只能靠织草垫过日子 吃着大碴粥过着那些年 十几年也很少有新衣服穿 大好的是年纪 凄惨的是童年
时间似水逝华年 日历翻到了转折的那天 妈妈长大了陪伴着她长大的还有瘦弱的身体和伴随着神经失常的姥姥 妈妈用织草垫换来的钱 买了身新衣服 去了大姨家 也经过大姨的介绍认识了爸爸 （爸爸那时二十六了在那年代算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光棍 传承这东西真的很神奇 我今年也快二十六了单身） 于是剧情简单的顺着你的预期一样 他们结婚了也有了我这个写故事的人 在我儿时记忆里他们总是吵架 妈妈有她穷苦日子练出的倔脾气 哪里受得了一点屈 而我也没过过几个好年 是啊 吵架干嘛总是选在过年呢 所以妈妈在好多爸爸这边亲戚眼里很不受人待见（我的亲人看到这不要损我 我说不说这都是个事实） 在我三四岁的样子 他们两个人就随着外出打工的热潮 走到了完全陌生的城市 也走出了祖辈不曾迈出的家乡 （故事这样看来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是的 这是个平淡的故事 也是我和妈妈两个人的叙述 也谢谢你能看到这里 如果还想看的话 那好 故事继续 ） 后来我慢慢有了儿时的记忆 也慢慢开始有了父母对我爱的累积 一个漆黑的黎明 妈妈拉着我的手着眼泪告诉我 要出去挣钱了 转身就奔向了我茫然不知的远方 我发疯似得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是的也许你当时看到在路边哭泣的孩子就是我） 时针一直在转动 无情的岁月再来临 后来我随着他们到了外地上学 也看到了他们过的苦日子 爸妈总是凌晨两点起 熬着那不可能再熬干的身体 换来我的吃穿和人民币 妈妈也在和这日子一起熬着 没有一刻是为了自己 可是也终于的熬不住了 在异乡黑的可怕的夜里 妈妈犯了心脏病 在三十几岁的年纪 住进了医院灰白的病床 我第一次 看到她的软弱无力 她平时都是靠镇痛片照顾身体 当然也有庸医 无法医 只能辗转回籍 只能说是辗转出了奇迹 心病总有心药医 妈妈被安排了手术 说是术后便能灰复身体 转折 转折又出现在了手术的前夕 那晚麻醉师过来打了类似安睡的药（我还记得给这大姐包了封两百的红包） 准备明天的手术 我的老爹同志却突然的肝硬化吐血倒地昏迷 （多悲催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对我来说真是打击 大概差不多就是五雷轰顶的感觉 焦焦的 麻麻的 麻住的还有我16岁的心 老爹被送去了很远的消化病房里 只剩我一个人跑东跑西 我永远记得那个漆黑的夜里的自己 庆幸的是第二天妈妈的手术很成功 （我觉得是妈妈担心老爹的原故才会让妈妈这么给力 我知道 她也是担心这医院漆黑的夜怎能放下我自己）爸爸也止住了血 出了院 但这漫长的治疗让爸妈多年的努力都变成了灰尽 之后肝硬化的老爹挺了5年 期间伴随着无数次的吐血住院 那五年我和妈妈活在殷红色的血液里 无数次绝望的哭泣 最后换来的还是老爹的远离 那天妈妈一直在哭 眼泪变成她唯一能够表达的工具 而我则像条死狗 呆呆的 静静的 是的 我失去了父亲 像故事开头的妈妈一样 我想呐喊 我想哭泣 我更想爸爸活过来 哪怕让我用命来换 （请原谅我的哭泣我也是这时才知道哭是多么的无力）我曾对妈妈说过气话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了 妈妈却说 孩子 有妈的地方就有家 从此往后剩下我和妈妈为命相依 从此往后妈妈除了我一无所有 除了我也再一无所求
故事就写到这里 因为我仿佛又听到了妈妈在那无人的街角哭泣 到这里已经写无可写 泣无可泣 我用尽了所有的词语 请不要计较我半吊子的学历 毕竟开始不过只想写篇日记
回忆总是很悲伤 可我又莫名想起 反正觉得幸福可能只会在梦里 希望读了故事的我的亲人的你 可以谅解从前的一切 假如你感受到了人生的悲凉 也请学会珍惜不算安稳的生活 人总要活下去那就请单纯的为了活而活着 沧桑但不要一直沧桑
2015年12月30日 凌晨
李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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