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我读了一本【少年凯歌】自传体小说。主人翁少年时代家境优裕，父母都是一家大电影制片厂的编辑和导演，文化人，居住首都北京。
主人翁，十三岁那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京市第四中学。那是一九六五年，正“春风得意马蹄疾”。却不知一场浩劫正在孕育中，由如一支厉剑悬在头上，随时都有下落的危险。入学不到一年，就卷入到这场激情燃烧的岁月里，那是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运动。
紧接着学校停课，成立学生红卫兵组织，进行揪斗现行反革命和历史反革命分子，张贴大字报，打倒一切反动派，和走资派！保卫无产阶级革命，保卫毛泽东思想。
主人翁的家被抄，家里最宝贵的是一些古书古籍线装孤本，红卫兵将这些无价珍宝，搂到院子里，一摞摞堆起来，点上火，化为灰烬。
接着父亲被清查为国民党党员，划为历史反革命分子，进而批斗，侮辱，关进牛棚，母亲卧病，妹妹年幼，一家人流离失散。
于是，主人翁也尝试加入红卫兵组织，进入群内，学会打人攻击异类。在此时，他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邻居，朋友，同学的父母一次又一次的批斗，侮辱，并且遭到殴打，最后不堪忍受自行了断！
后来他自愿离开群里，到了一九六九年，主人翁又赶上了轰轰烈烈的全国形运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十七岁的他遂着大批青年下放到云南景洪，当时，那里穷山恶水，苦状不言而喻，美其名曰，建设边疆，保卫边陲。
书，看到这儿，激起我思绪万端，儿时的那些往事碎片又在脑子里拼奏完整，一一展现在眼前，成为今天很清晰的回忆。记得那时，一九六六年，我刚上一年级，学校是一所公办完小，有六个年级，房子是两栋木楼。
方圆十里地的孩子都在那里上学。我胆小，怕老师，什么也不懂。因为作者比我长几岁，又生长在大城市。所以经历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而我们生活在一个小山村，父母是地道的农民，虽然生活贫困，但日子过得安宁，生活平凡而苦中有乐，没有那荣辱和颠沛流离之苦。
但我很清楚的记得，经常学校下课时，听到广播里说“下午停课，开批斗大会”，批斗某某老师……其中有位老师我认识，他是我大舅妈的哥哥，他很和善，没有犯错，批斗的原因是他父母是地主成分。
其他的批斗者，我都不认识，斗争大会有时在学校礼堂举行，有时在操场，就用旧木板搭一个看台，不怎么结实，人走上去还吱吱嘎嘎作响。会标是用白纸写的大黑字，“批斗某某反革命分子或者反动派”。批斗者头上戴着一米长的高帽，这高帽也很特殊。
它是用竹子制作的，上尖下园，糊着白纸，上面写着批斗者的名字，还在名字上打个黑叉叉。批斗者胸前挂着一块白纸黑字的大牌子，写着什么反动派之类的时髦术语，站在台前，一个学生高呼口号，打倒某某……一呼百应，场面恐怖，令人吃惊！
然后，批斗会快要结束时，红卫兵们一脸凶恶地推搡着批斗者去游街。同时后面跟着许多脸上写满或忧或喜的看客。
每当一个事情发生，总会有一群作壁上观者，他们轻脚轻步，瞪大眼睛，尖起耳朵，张大毛孔像幽灵似地游荡。谛听每一个动静，用来刺激他们苦乐的快感，排队分裂是群体生活的常态。
又过了两三年，运动还在进行中，我正在上小学四年级，一日，来了一群红卫兵，到我们村里的家家户户查看一通，见到家具上嵌入的花卉图案，全部销毁。比如，衣柜门上装有玻璃的，木匠师傅在上面画些喜鹊，牡丹，祥云之类的喜庆吉祥图。
我奶奶卧房里的那对插花瓶和一只乳白色瓷器收纳盒，上面画有喜鹊登梅图，那是奶奶的嫁妆。这些旧物件弥足珍贵，可惜统统都被红卫兵给砸毁了。他们有理由说，这是“破四旧，立四新“。
记得那年，庆祝“党的”九大”胜利召开”，我们县举行万人大会庆典，每个生产队的社员都要参加，全城插满了五星红旗，游行队伍长达几公里，犹如一条火龙在天边飞舞。队员们举着红色语录牌，手拿小红书，浩浩荡荡游走在街道上！
那段时候，我们村里的社员每天早晨出工劳作前，都必须手拿小红书，胸前佩戴毛主席像章到村委会议室，毕恭毕敬地站在毛主席像前，做早请示。下午六点收工时还要去向毛主席做晚汇报。
有一天我家的邻居，翠婶娘从她娘家回来，泪流满面的对我娘说，“她年迈的父母被红卫兵用绳索捆绑后吊在房梁上，然后，在娘家房内屋前挖地三尺，寻找罪证”可是没找着。红卫兵们对她们家如此放肆，只因她娘家解放前有土地是地主成分，其实解放后，全都归公了，也成了无产者。
在那段时间里，我们在学校也要加入红小兵，人人都争先恐后，争做红色接班人，不明事理，人云亦云。后来遂着年龄的增长，才慢慢学会思考，对人性的善恶美丑，当时的事情认识，对错有着逐步基本的判断。
而今几十年过去了，山河依旧在。“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但愿那段激情燃烧的年代永远逝去！让岁月暖阳抚平伤痛！山河无恙，让祥和安宁永远据守人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