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

作者: 夏柠shining_ | 来源:发表于2021-02-08 21:07 被阅读0次

    文/shining

    头发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婴儿的头发都是稀稀拉拉的几根贴在头皮上,而且也不会很黑,甚至还会黄黄的。听老人们说,等剃个几次,发质才会逐渐变好。

    可是,妈妈说,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头发就已经盖过了耳朵,而且黑得发亮,毛茸茸的,发质很好,如果要用一种猫来形容的话,那应该是布偶猫。这不怎么多见,所以她留了一撮作为纪念。

    小时候 ,爷爷和奶奶开了一间杂货铺,杂货铺不大,但生意很好,杂货铺里透明柜台和后排展示柜中间有一条窄窄的过道,过道尽头总是放着一把结实的老式椅子。

    奶奶经常会坐在椅子上给我梳头,小时候的头发很细软,所以经常打结,每次奶奶都要拿着梳子梳好久才能把它梳通顺。

    这时,我总喜欢拿着梳子在水管上冲一下,头发就被打湿了,会更好梳一些。可是每次奶奶都会说上一句:“这样头发容易变黄!”

    头发通顺了,奶奶就会拿着梳子在头顶上给我分出一条缝来,左边一撮,右边一撮,然后就开始了最重要的工程:编麻花辫。两撮头发先是被高高扎起,然后把它们分成更小的三股,左一下,右一下,三股头发轮流被扎紧,到尽头用一个橡皮筋绑一下,一个漂亮的麻花辫就完成了。

    关于麻花辫的一个插曲。一次过年,爸爸带着我去串亲戚,亲戚家有一个大姐姐,看着我可爱,就提出想帮我扎辫子。她的技法很好,绑的是四股辫,绑完为了定型,还给我喷了一种类似于定型剂的不知名液体。我还屁颠屁颠地高兴自己有了两枚四股辫。可是回到家里,头发上难闻的气味就呛到大家了,于是我只能被迫洗头了,就此结束了四股辫短暂的生命。后来的后来我也不知道那不明液体到底是什么!

    我小姨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潮的美妆达人,90年代我身边化妆的人不多,小姨就是一个。也许是出于好奇,我特别喜欢仰面躺在床上,让小姨给我化妆,那轻柔的涂抹,让我觉得如沐春风,完全就是一种享受。

    与此同时,我也特别喜欢小姨扎的高马尾,头发被梳得柔顺光洁,每根发丝都扎得紧紧的,头发在后脑勺高高扎起,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感觉很潇洒!

    后来,有段时间突然就很想尝试一下短发的清爽。于是某天,在小姨的鼓励下,一剪子下去,就只剩下刚刚能抓住的一个揪揪。

    一开始,我还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小姨走后,我就回了卧室,双手抱膝蹲在大床上一个靠墙的角落里委屈地哭了起来。实在是剪得太短了!

    没一会儿,奶奶开始站在床边哄我,一边讲道理一边拿出零食诱惑,哭着哭着就忘了,听着听着就不哭了。果然小孩子从来都是只看结果,不分对错的。

    因为我是姥姥家里的第一个外甥女,所以格外受宠。小姨出门总是会带着我,逛街也好、吃饭也好,甚至约会也会经常带上我,有好吃的好喝的招待,我当然很乐意跟着,小孩子总是很容易满足的。

    有一次小姨突然来接我,说在某个市场的精品店里看中了一对发卡,觉得很好看,想带我去买,我就跟她去了。

    到了店里,小姨让售货员把发卡取下,她给我戴在头上试了一下,嘴里说着:“果然很好看!”

    那对儿发卡很精致,整体是一个浅橘色的蝴蝶结,材质是布的,背面是那种长条按扣,蝴蝶结上有精致的花朵、发带和蕾丝点缀,戴起来特别可爱。

    一个5块,一对儿10块,在当时来说是一个不算便宜的价格。

    从此,那对儿卡子就变成了过年的必备饰品。每年大年初一的早上,妈妈都会给我绑两个麻花辫,再把两个卡子卡上。然后和爸爸出门拜年!

    上幼儿园的时候,我还是一个聪慧乖巧的女孩儿,何以见得?

    四五岁时写带加减乘除的数学题完全不在话下,前提是有零食奖励。

    爸爸在算数本上写下几道数学题,说:“伊伊,过来,把这几道数学题写了。”

    我扭捏,不想写。

    爸爸拎着一些小零食,“快写,写完有好吃的!”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笔,蹭蹭蹭几下,搞定,零食到手!

    爸爸拿着算数本一看,“嗯,不错,全对”,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

    生人面前小淑女一枚。

    到别人家做客,主人拿着一块儿点心递给我,和颜悦色地说:“给,吃吧!”

    我的眼睛迅速瞟向妈妈,不好,妈妈在瞪我,嗯,这点心不能吃!于是摇头推辞。

    老师面前永远是成绩好的小绵羊,试问哪个老师会不喜欢呢?

    有一个手艺很好的女老师就特别热衷于给我梳各式各样的发型。有一次,要回妈妈的老家了,奶奶还特意带着我去找那个女老师给我梳一个很特别的发型。那次她给我扎了一个绕头一圈的发型,整个是一个圆圈,果然,谁见了都会夸一嘴!

    一次和爸爸外出,妈妈给我绑了一个上半截小辫子,下半截披肩的发型,我觉得淑女极了,带上头盔坐在爸爸的摩托车后座上。

    中午,爸爸带我去吃饭的时候,我要了一个很可爱的小蛋糕,可是吃着吃着发现蛋糕是没有封底的,那脏了的蛋糕底该怎么办呢?嗯,我们把蛋糕底扣掉了一层。

    那个时候,电视里在热播《情深深雨蒙蒙》,课间的时候,我和同学打赌说,我下午会梳一个茹萍的发型。

    于是,中午回家我就一直吵着让妈妈在脖子根儿给我绑两个辫子。那段时间流行那种细细长长的彩色塑料绳,就是把塑料绳缠在头发上代替橡皮筋。

    可是我越是要妈妈绑,妈妈就非不给我绑,马上上学要迟到了,妈妈还是不动手,我急得哇哇大哭起来,引来了邻居,邻居劝妈妈,“她要绑,你就给她绑呗!”

    在我的磨蹭和无理取闹下,妈妈服软了,给我梳了我想要的发型,然后,我就心满意足地背起书包去上学了,到了学校,我已经迟到了。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和我打赌的同学说:“你这样确实挺像茹萍的!”

    有时候,小孩子把面子看得比成年人还重。

    四五年级的时候,我已经会自己梳头了,那时候风靡一时的发型是这样的:首先在头顶上扎一个高度适中的马尾,然后在马尾根部插一个簪子,把头发分成两股分别沿着簪子绕几圈,最后套上一个头花固定。一个简易的盘发就完成了。

    我已经忘了这个发型是跟谁学的了,只是记得那时候很多长发女生都会梳这样的发型,干脆利落。

    其中有一个女生让我印象深刻,自我认识她起,她就带着牙套,一直到小学毕业她都没有去掉,似乎带了很久很久。

    她写的字很好看,是有自己风格的那种好看。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班里写字漂亮又有才的女生太多了,但是她们的字体都有自己的风格,基本看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谁写的,简称漂亮且有风格。

    以至于每次办板报,我都只能有画画的份儿。其实我的字并不丑,但是我却不敢在黑板上写下一分一毫,那是一种众神中不敢造次的深深的自卑感。

    以至于初中的时候,班主任拿着我的字让全班同学当模板时,我感受到的只有满满的惊诧,原来我真得不差的?此刻,字体信心才开始回笼。

    她画画很好看,真得很好看。她是画画比赛前,和我一起拿着画笔,提着涮笔筒,到美术老师办公室画画的伙伴。

    我不是一个从小就被培养很多兴趣爱好的小孩儿,所以在得到肯定之前,我是自卑的,我是不相信自己画画好看的。

    只是有一次,美术老师布置了一个作业,要求每个人都画一幅画交给她。她从这些画里挑出了一些,于是,这些同学被定义为“画画好看的人”。

    我们被带到老师的办公室,老师告诉我们,有一个绘画比赛,希望我们参加。

    于是,我们似乎就成了被赋予特权的人——可以在所有非重要的副科课堂上翘课到老师的办公室画画。

    而这个女生和我一样,是拥有特权的人。

    她是一个有良好习惯的女生。现在的婴儿在刚长出嫩牙的时候,父母就已经开始给他们刷牙了,可是我小时候却没有,以至于从小我就牙不好,经常牙疼,疼到无法吃饭,各种漱口水都没用。

    小时候,我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喜欢半夜起来吃东西,通常都是小熊饼干泡水,就是在碗里倒上热水,把小熊饼干丢进去,等小熊饼干变得软塌塌的就可以吃了。

    我裹着个小毯子趴在床头柜上吃得不亦乐乎,吃完自己就钻进被窝里继续睡觉了。

    这样的坏习惯加上没有养成规律刷牙的习惯,直接就造成了牙齿的灾难。

    有一次,不上学的时候,她来找我一起去买东西,在一家超市里,她看到牙刷,无意间说:

    “我的牙刷该换了。”

    我一听,心想,人家的牙刷都该换了,我还没养成刷牙的习惯呢!

    从此以后,每天刷牙这件事就成为一种极度自觉的行为。

    小学毕业那年的暑假,很偶然地,碰到了一个收头发的,就是那种骑着个自行车,拿个小喇叭,一直喊:收头发、收头发嘞……的人。

    妈妈上前问,头发怎么卖。

    那个人看了看妈妈的头发,说:“你这个从发根剪的话80。”

    妈妈拽着我说:“这个呢?”

    那个人看了看,说:“这个100,卖吗?”

    我的内心是拒绝的,把头发卖给他们,他们会从你的发根剪起,他们可不管你剪完能不能见人。

    妈妈说:“我的100吧,100就卖给你!”

    那个人看了看我的头发,说:“她的也卖的话,就给你的也算100。”

    我的内心仍然是拒绝的,因为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剪过短发,一下子根本不能接受。

    但是,妈妈和邻居都在劝我,类似于“剪了很快就长长了……”的话。

    最后,妈妈说:“让他剪的时候给你留得长点儿,剪完带你去理发店修!”

    我勉强同意,剪的时候,有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不过经过卖头发事件,我的头发终于扬眉吐气了。因为一直以来,妈妈都说我的头发不好,没她的好,我也一直是这样以为的,这次终于验证了。

    在我们还是“傻子”的时候,认知有限,很多时候,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我们以为大人们说的就是真理。可是我们不知道的是,谁说的都不一定是真理,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所以才有了,后来……

    剪完头发,我的头发简直堪称“鸡窝”,于是,妈妈带着我到理发店里去修头发,很显然,修完也没有太大变化,还是个假小子。

    第二天我到暑假班上课,大家都惊呆了,一夜之间,没了青丝,老师还专门问了一句:“怎么剪短发了?”一脸惊诧。

    我尴尬地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压得更低了。

    再大一点的时候,我就开始留刘海了。那个时候台湾偶像剧风靡大陆,我有一段时间迷上了偶像剧《微笑PASTA》,很心水女主角的穿衣打扮,凡是碰到和女主角相似的物件统统买来,当然,发型也不例外。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去一家叫做“标榜妞妞”的理发店。在剪头发之前,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会跟理发师描绘一下自己想要的发型,有时候觉得自己描述不清楚,还会把女主角的图片拿去给理发师看,理发师拿着图片一通照本宣科。其实这两种情况剪出来的头发都大同小异。

    在我们还不知道何为美又迫切想要美的年纪,总是会把偶像剧里女主角的一切都安插在自己身上,以为这样就可以拥有女主角的同款命运。

    后来,理发的价格越来越贵,学业也越来越忙,为了少剪几次头发,会故意让理发师把头发剪得短些,结果就是毫无造型可言。

    再后来,刘海也可以DIY一下了,去理发店的频次也大大降低了。

    中学的时候,学校里会检查我们的头发和指甲,要求指甲不能太长,女生不能烫染头发,男生头发不能过长,不符合规定的会被勒令剪发和剪指甲。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几个学校领导来班级里转悠,大家则是一边反着白眼,一边把双手放在课桌上等待检查,像是一群待宰羔羊。

    后来的后来,我再也没有剪过短发,但是也不怎么钟情于留长发了,因为觉得麻烦,或许是学业繁重,亦或是懒惰吧……

    一根宽宽的黑皮筋扎马尾走天下。

    但却时不时会买一些可爱的头饰,有的是因为跟风会戴一段时间然后放在一边不再碰,有的是觉得和某个电视剧里女主角戴过的很像所以买来收藏……

    头发的长度一直保持在齐肩,感觉这样很清爽,随便一扎就可以出门。

    终于,舒适战胜了一切在我们生活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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