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了秦晖的《传统十论》，此书有一个观点让我久久不能平静。书中否定传统中国“皇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的说法，分析出“国权归大族，宗族不下县，县下惟编户，户失则国危”的真实传统。而且，古代社会完全不是温情脉脉的儒家社会，遵循的不是“仁、义、礼”，而是“法、术、势”。
古代社会是皇帝一家的天下，而不是民众的天下。对于皇帝而言，靠儒家的“克己复礼”来治国一点也不现实，孔子并没有得到国君重用说明了这一点。但是，儒家讲究的长幼尊卑和亲情友爱对于民众来说极具迷惑性，所以儒家也并非完全被皇帝弃用，皇帝很聪明地用了“儒表法里”来统治，真正用的是残酷的“法、术、势”。那这里就有一个疑问了，难道民众真的就是麻木而沉默的大多数吗？如果不是，那么这套“法、术、势”是如何行之有效的呢？答案就是利用了科举考试。
科举考试实行之后，使得“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成为现实，民众好像看到了希望。考的是民众很认可的儒家思想，但是特别强调忠君爱国，考试中的儒家思想已经变形，多少仁人志士进入官场后发现儒家那一套“仁、义、礼”根本不管用，大行其道的是“法、术、势”。但你也没办法，因为古代社会的可怕之处就在于，科举是古代社会唯一的上升通道，当官之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官之后，光宗耀祖再也不是梦。面对强大的现实，只有少数人朝着高悬的信仰前进，这些就是值得我们歌颂的人，而大多数人都向“法、术、势”的妥协了。科举考试作为唯一的上升通道，基本将智慧之士都吸纳了进去，组成了强大的政府，一举实现了“儒的吏化”，进而形成了吏民社会，而不是我们追求的“吏的儒化”和公民社会。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如今社会的上升通道显然比传统中国要多，这是一个进步。但是，我更想看到的进步是在此基础上，中国能够建立“仁、义、礼”的公民社会，一定要把“法、术、势”的吏民社会重重地丢进历史的垃圾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