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号:一甜一咸(狗狗谈艺术
Living on the move, moving within the technology.
这个展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或者说我猜到开头但没猜到结局。我以为是偏向产品和空间设计,但其实还是偏向科技。盲猜原研哉,结果一开奖是乔治奥威尔,大概是这种感觉。还好这个展没有没有太负面,少数几个讨论监视的项目只基础地构想和操作,没有就伦理道德问题展开辩论,不然福柯都要被拿出来说一说。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当代展是既不涉及科技又不讨论人类的呢?没有。
这个展从讨论家的作用开始,带观众看家具 (作为产品个体和作为构成家的整体) yesterday’s tomorrow。大家先看一看上个世纪的设计师和幻想家是如何构想一百年以后的社会的,有些猜对了,现在的家里确实充满了智能设备,但也有些没猜对,比如人们没有生活在可以移动的塑料泡里。但移动这个想法很好,现在的人不光能快速移动,甚至能网上冲浪。只要有Wi-Fi和电源我们就可以在任何地方工作。
模块化和游牧性
模块化(modularity)和游牧性(nomadism)是两个前人对于我们的构想,前者基本实现了,后者还有更多的可能性。对不起,其实这两种深挖下去都有很多东西可以讨论。但是对我来说模块化是理所应当,游牧性是充满无限可能性的未来。你们不用管我怎么想。
模块化很好理解,从包豪斯那时候就有,批量生产某物。这样做生产方便,便于管理,看起来整齐划一,是工业化的产物。我本来想讲是工业化的必然产物,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预设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比较好,否则一不小心就真香可怎么办。游牧性则是说未来人们不再受地域地限制,可以随时随地选择想居住的环境和资源。
Bauentwurfslehre, Neufert, 1992一个模块化的例子, U型厨房,节省空间,结构清晰功能明确,早起包豪斯入坑作之一。我大概高三预科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张图,从此才对形式追随功能 (form follows function) 赞不绝口。
Conceptroom Huisraad, Studio Makkink & Bey,2014为未来的游牧生活设计的一系列家具,包括一个可以变成沙发床的背包,一个可以变成桌子的婴儿床,一根可以变成发光屏幕的手杖。家的概念不再依附于任何一个物理空间。
Supersurface, The Happy Island Project, Superstudio, 1971Superstudio的创始人之一Natalini 在1971年写道:"如果设计仅仅是消费的诱因,那么我们必须拒绝设计; 如果建筑仅仅是所有权和社会的资产阶级模式的编纂,那么我们必须拒绝建筑; 如果建筑和城镇规划仅仅是目前不公正的社会分工的形式化,那么我们必须拒绝城镇规划和城市……直到所有的设计活动都旨在满足基本需求。在那之前,设计必须消失。没有建筑我们也能生活……” Superstudio提出了一个关于post-ownership时代的设想,人类可以永久性地居无定所,居住在网格上,不用工作,也不用有什么个人所属物。这幅拼贴画将把被建造的环境从单一的建筑个体转变个连续的景观,人们可以在其上游荡,根据需要接入网格来获取资源。 隐藏的技术基础设施为新的生活方式提供了一个开放的框架,同时也讽刺了一个无处不在的控制系统。机器掌控资源,也就掌控了人类。有点像今天的互联网。
关于家
展里有一个纪录片,讲一个黑人小哥,自己有六套房子,全部租出去,收租金来维持生活,而自己每天住在在不同的旅馆里。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生活中时时充满变数。他认为固定了居所就是固定了生活模式,每天都要和相同的人产生相同的联系,而这让人难以忍受。而且通过频繁地搬家可以削减过剩的购买欲,帮我们看清生活中真正需要的东西是什么。有点像那个日剧《我的家里空无一物》。
我没有他那么偏激,因为我受不了每天折腾。不过这种心情我大概能理解,因为我每隔一年就要搬一次家。这个展有让我重新思考家的定义。可能我归属感也比较弱,无论是对自己的家还是城市,我不介意经常搬家或是经常换城市生活,但我知道有些人会更需要稳定感和归属感。很多人会把家完全和workplace分开,努力营造一个温馨的只属于自己的空间。因为workspace要和人共享,而我们需要独处。我喜欢living on the move这个概念。前面提到的随时随地工作这一点弱化了传统的workplace和家的功能分区,但这也恰恰说明我们对家的概念已经不再局限于物理空间了。我们都是’digital nomads’,那么我们还需要一个传统意义上来讲温馨舒适的家吗?
我个人觉得要因人因时而异吧,这个问题就像问“我们还需要一个传统意义上来讲的女朋友吗”一样。肯定有传统的人认为需要,对他们来讲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问题,而是天经地义的问题。也会有浪子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需要,这样的人也有。但大部分人都在这两个极端之间摇摆,因为迷茫所以才摇摆,想要逃避繁重的工作的时候觉得需要,享受互联网带来的便利的时候又觉得不需要。就,我的提议还是老样子,接受这种迷茫,尝试和迷茫共处。
A home is more than a house.
当代智能家居
智能设备可以通过记录我们的数据来更好的understand ourselves,给出更精准的反馈。当我们的机器聪明到一定程度,当我们和机器共处一室的时候,会不会有被凝视和被监控的感觉?更惨的是我们的机器可能已经聪明到可以不让我们发现它们有多聪明了。
几个有意思的project,就不展开讲了,放两个链接在这里。
Uninvited Guests: An elder man battle with smart technology.
讨论人工智能的性别似乎不是设计师和工程师,而是社会学家要做的事。现在市面上已经有的语音personal intelligence assistance (PIA),像Siri,Alexa,甚至在人们需要为PIA的声音选择性别的时候都会选择女性,很多人讲说这是对女性的物化。没有错,可能因为这些是设计,是需要满足人类需要,帮助人们生活得更好的有用的设计。当代艺术圈如果刻意地不去物化女性反倒有种矫枉过正的感觉。前两天看Bishop老师在书里提到一个问题,对于艺术作品而言,是改变一个人的生活比较好,还是无事发生比较好?
你看看,这个问题在设计圈就是,好的设计是改变一个人的生活比较好,还是让人们以为无事发生比较好?
你再看看,一件艺术作品就不能让人们以为无事发生吗?
一个新思路及其局限
OpenStructures, OS Studio, 2018讲一个不算喜欢但是很有意思的项目,探讨协同设计对生产模块化家具的可能性。四个不同的设计师及其团队为一个产品生产出兼容的不同的模块。所以其实在这一件产品上融合了不同的设计风格和生产方法。我知道这个东西肯定卖不出去,因为它们看起来有毛病而且非常地无聊。但我最近在搞参与性艺术,和这个项目有点类似,都有那么点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意思。参与性艺术是说,让观众和艺术家一起创作,可以创立新型社会关系,这是一种对资本主义的政治压迫的反抗,同时也能在协作的过程中倾听别人的意见从而拓展自己的思路,提高容忍傻逼的能力。坏处就是其实这样的艺术并没有逃离资本主义的框架,艺术家在作品里骂一骂新自由主义提倡的个人主义和商品形象,但是艺术家和作品的很多方面都没有脱离新自由主义的桎梏。举个例子,作品做出来为了讽刺什么呢?情感性劳动 (Affactive labor)。艺术家调动群众的情绪让他们参与到创作中这种行为叫什么呢?情感性劳动。你说说,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之前看Butler的性别麻烦,她在讨论性别之前先用一章讲了语言的局限性,虽然我一个字都没看懂,但我觉得这种在讨论具体问题之前先讨论一下适用的理论框架和其局限性是正确的做法。语言,作品,乃至做人都没办法逃离开局限性,一件事物或者一个人总有他存在的环境。所以大概提前声明作品的局限性再努力把个人偏见降到最低是比较稳妥的做法。
社会判断和艺术判断有不同的评判标准,所以很难汇流。
有些藝術家、策展人和評論家認為,好的計畫應該可以滿足「超我」介入改善社會的想法;如果社會行為者做不到,藝術就有責任接手。在此框架裡,他們的判斷是基於一個人道主義的倫理,經常是受到基督宗教的鼓舞。重要的是提出改善的解決之道,不管是不是短期的,而不只是揭發矛盾的社會真相。有些藝術家、策展人和評論家認為,評斷是以對藝術作品的合理回應為基礎,無論是否在其脈絡當中。在這個結構裡,倫理是無關緊要的東西,因為藝術一直被認為是在挑戰既有的價值體系,包括道德的問題;設計新的語言,以表現和質疑社會矛盾,是更重要的事。社會論述指摘藝術論述,說它既離經叛道又效果不彰,因為僅僅揭露、複雜和反映世界,那是不夠的;重要的是改變它。
——人造地狱, Bishop
写到这感觉已经和Home Future没有半毛钱关系了。感觉也圆不回去了,那么就写到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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