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有三个妹妹,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大妹妹,我称她为大姨妈。大姨妈来参加我婚礼时,大波浪的卷发,时髦的衣服裤子,村里人都说,果然是大上海来的,气质完全不同,那时很给婆婆面上争光。
在二十多年前,城乡差别还是比较大,乡下人对城里人有一种仰慕之心。因为城里物质丰富,穿衣时尚,气质非凡。而大都市的人在乡下人面前也有一种优越感,即使在城里他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工人。
大姨妈与姨夫就是一对非常普通的工人,不过在二十多年前我的眼里是非常不普通的。他们夫妻特别爱美食,一下班双双在厨房忙碌。
有一次住到她家,我发现她会做三个不同口味的汤,因为她家三个人喜好不同。我家从来不做汤,当时我下巴都要惊掉了,也太奢侈了吧。煎带鱼,油爆虾,酱牛肉……反正在大姨家吃饭,筷子都不知道如何选择,太多选择,每个菜味道都与外面的熟食店可以媲美,但肯定比外面卖的更加新鲜和健康。
那次我们早晨很早就要搭长途车回家。凌晨五点左右,我醒来发现他们夫妻俩在包馄饨,这个画面我一直记忆犹新。因为在那个年代,我家吃一顿馄饨是大事情,要忙活很久的,但看起来在他们家是非常便当的一个事情。于是那个冬天的早晨我们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馄饨去了车站,特别的温暖,成了我深刻的记忆。
大姨特别手巧,还给我做了一个大红的棉袄,我那时刚刚结婚,也非常喜欢这件漂亮的红棉袄,一直穿了好久。
昨天去给她家送喜糖,大姨在电梯门口等我们。我一出电梯门口,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颤颤地站在电梯口边,我犹豫了一下,最终确定是大姨。岁月真是一把锋利的杀猪刀。
那个气场逼人,时尚美丽的大姨不见了,成为了一个穿着不少污渍的旧棉袄的老太太。
大姨把我们迎进门,虽然婆婆提前告诉她要去,并且反复强调特殊时期就不进门了。但大姨的态度让我们不忍拒绝,或者觉得拒绝了感觉就是要与她绝交的状态。
回到二十多年前来过的地方,依稀还有点印象,重新装修的房子,感觉几十年都没有变化,我睡过的那个沙发依然在,他们是很仔细过日子的人,或许换了个同样的沙发也是可能的。
茶几上摆了几个碟子,瓜子、糖果和点心,就像过年时候招待客人一般。
让我们坐定下来,大姨和姨夫又去厨房忙了。空气炸锅里烤了鲜肉月饼,锅里煮好了鸭血粉丝汤,鸭胗是早就卤好的,每个碗里盛好粉丝和油豆腐,再加上鸭胗和汤水。真鲜啊!大姨还遗憾现在没有体力,不然这个鲜肉月饼是要自己做的,现在只能买现成的回家烤给我们吃。
大姨一家三口身体都不太好,大姨自己中风过,姨夫各种指标高,儿子年纪轻轻也是三高人员,而且因为太被溺爱,根本不会结婚了。
看着大姨一家的状态,我很是伤感,那么热爱生活的两口子,没有教育孩子的智慧,好不容易生了孩子,孩子却只能孤独终老了。夫妻俩人身体状态也是让人堪忧,我都不敢想他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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