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兄弟即江湖,亦历史(6):中国首部绣像本现代长诗《我的孔子》的回
- 兄弟即江湖,亦历史(4):中国首部绣像本现代长诗《我的孔子》的回
- 兄弟即江湖,亦历史(8):中国首部绣像本现代长诗《我的孔子》的回
- 兄弟即江湖,亦历史(7):中国首部绣像本现代长诗《我的孔子》的回
- 兄弟即江湖,亦历史(1):中国首部绣像本现代长诗《我的孔子》的回
- 兄弟即江湖,亦历史(2):中国首部绣像本现代长诗《我的孔子》的回
- 兄弟即江湖,亦历史(5):中国首部绣像本现代长诗《我的孔子》的回
- 兄弟即江湖,亦历史(3):中国首部绣像本现代长诗《我的孔子》的回
- 兄弟即江湖,亦历史(9):自己也是,我谈《我的孔子》
- 《乱世靡音》,历史中那些真实的黑帮和戏子
![](https://img.haomeiwen.com/i5730629/81caa25415824c7c.jpg)
[说明]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沈秋寒兄读而有感,感发为文,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与当下流行的诗人主动约写诗评,其中的意味大不相同。是为真批评,真兄弟。
沈秋寒:绵延万里的中国——从《我的孔子》谈诗人向以鲜的写作方向与中国人文精神的崛起契机
[沈秋寒,本名张俊,诗人。]
如果不谈诗歌的话,我很想跟向以鲜谈谈战国,谈谈那时的山水,或者谈《诗经》里的兄弟,持戈的兄弟,持戟的兄弟,持矛的兄弟,不肯独活的兄弟。如果不谈诗歌,我也很想跟向以鲜谈谈石头,秦国的石头,楚国的石头,大汉的石头,或者谈那些石头上的字,谈那些写了字就不再回头的人,以及被刻进石头里的那些名字。
如果不谈诗歌,我们当然要谈中国,谈文化,谈守和夺,谈唐的开明,宋的富庶;我们当然要谈到巫山,谈到天山,我们当然也要谈秦腔,谈秦岭,谈蜀国和巴国,那些消失的文化,那些消失的岁月,那些消失的鸟雀和太阳。
如果不谈诗歌,我们一定会谈泥土和女儿。比如风筝在窄巷里飞起来,比如桔子在晨雾里摇出金黄,比如有时轻有时沉的雨水。
雨水来的时候,太阳很冷。河流滚烫。
雨水落进一棵树的身体里,树就更绿一些,果实也就更有理由孕育另一场相遇。
雨水落在石阶上,叮咚的声音可能穿透时光,青苔倒退成铜鼎上的锈,青苔旁的椿树在逆流中长高,长成千军万马,长成遮住河岸的城墙。
如果不谈诗歌,我们要谈一谈台上,谈它脚下的曲阜。老聃或许来过,庄周也来过,井里总是有一截月亮,一截被石板和王权遮住的月亮。井里也总是倒影着楚国的车马,楚国的刀剑。
楚国在远方,泰山在眼前。
向以鲜在长诗《我的孔子》中这样描写孔丘,“你若不登泰山,泰山必来眼底”。
我想他说的不只是孔丘,也不只是泰山,甚至不只是中国的历史,而是对过去几十年文化思潮的反思,是对过去几十年不断消失的文字的反思,也是对社会走向的反思。
过去几十年的文化肯定是有问题的,过去几十年的人肯定是有问题的,过去几十年的道德体系和价值标准,肯定是有问题的。于是在向以鲜的诗中处处可见面对这些问题的警示,处处可见面对这些问题,内心的激荡。
“在舌头与刀尖中舞蹈”,“ 预言春天即将涌来”,“尤其要爱所有的人,爱君王也要爱臣民,爱君子也要爱小人,爱老人也要爱孩子,爱男人也要爱女人,爱亲人也要爱敌人。”
这些源自灵魂的困苦和挣扎,恰恰是最令我恐惧的事物。所以读向以鲜的诗,也常常令我恐惧。或者对自己的不安,对自己的不屑,对自己的不耻。
有很多人吧,大概也包括我,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习惯了生活的不公,习惯了在这样的不公的夹缝中生活,甚至习惯了运用这样的不公。正如向以鲜在诗中所说:
还没有来得及
看清父亲的脸
还没有来得及
为生民哭泣
在我们很多人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个国家不应存在的不公同化,锻造,成为它的拥赘。大概我们也不是特别开心的,只是众生皆醉,我不可独醒。
然而这种盲从,正是恶性循环的开始。
苦县有多苦
不如卧云而居
随手翻卷着
历史书页
反思。反思。反思。不断地反思,不断地回顾过去,然后才能懂得现在。我想,假如不谈诗歌,我一定会认真地跟向以鲜求教《花木兰》,求教《诗经》,求教历史的风云和苦旅。
如果不谈诗歌,我一定有问不完的问题要跟向以鲜求教。有些事和我们身处的小时代息息相关,有些事关乎文化的走向。
沉寂了一千多年的中国文化,中华文化,自南宋以后不复存的华夏文明,其实正是在过去几十年终于有了复苏的契机。民国的自由主义思潮,川军出川的悲壮,八百勇士跳下黄河的决绝,应当是中国精神复苏的起点。
虽然这个过程又遭遇了一些坎坷,遭遇了减缓,但时代的潮流终究是不可逆转的。向以鲜的《唐诗弥撒曲》正是这种潮流的表现。如果引用他的话说,这就像是天启一样。有一些事情本就存在,历经了千万年,跋涉了千万里路,我们本以为是在寻找,其实它早就在那。
这本如同陈子昂复生的诗书,仿佛今日在那里,昨日在那里,永恒也在那里。其中的幻象和风情令人回到大唐,却不是大唐。向以鲜仿佛又把唐朝来过一次,一切都真实而缓慢,在镜头中摇摇晃晃,一切都真实而迅猛,像一场大雨淹没村庄。
我不太相信他没有在唐朝活过。我也不相信他只是活在唐朝。
如果不谈诗歌,我会跟向以鲜谈北京,谈成都,谈壮阔的江山和步行的必要。但是多半,向以鲜会微笑着沉默,会点一支烟,说今夕往昔。
事实上我从未见过他所见的历史,也未见过他所见的唐朝,更未见过他亲切拥抱的孔子。但我见过他的时代。凭想象,凭那种偶尔迸发出的直觉,我清楚地知道,向以鲜会凝视我身后的远方。只是凝视。只字不提。
只字不提不是漠然。漠然是内心已冷。而向以鲜的内心却像是山洪浇筑在火山口,激荡起滚滚的烟尘。在浓烟遮掩的世界里,向以鲜应该唱一曲古风,或是像他笔下的孔子那样,做一个简单的令人敬畏的寡语者——
有何胜利可言
忍住就是一切
不说一句话
乃至一个音调
需要巨大的
坚韧和勇气
如果不谈诗歌,只是从人文的角度出发,说话是基本权利,但从这个时代的目光看去,说话是奢侈品。有话语权的人也拥有城市和他们虚构的历史。
可以说话的人不必说话,想要说话的人不许说话,敢说话的人不喜说话,在说话的人说的全是废话——这差不多是中国的一条死胡同。千军万马堵在外面,弓箭手刀斧手埋伏四周,可笑的是巷子有几十里长,却只有一人宽,住在里面的人有深宅大院,有小国寡民,有市井流氓,有匹夫豪杰。
一口水不许喝,一句话不许说,这不科学。
如果一顿棒子就能解决这条巷子的问题,外面的人当然希望越快越好,越直接越省力,有点损伤当然无可厚非,可是哪有那么好的事?
单枪匹马好像又不切实际,谁也过不去。于是暗示明示请示指示勾心斗角下毒使绊正义凛然大义灭亲,差不多能用的招都用过了。可是没辙。
别说没辙。车都没造好,空架子少车轴没轱辘,那也不叫车,也跑不上路。想辙吧,有些人拉不下脸折不了面子,有些人千方百计千辛万苦要赚点,可是回头一嘀咕,发现在即早就被人算计了。
貌似真的完蛋了。进不去出不来。貌似这事几百年也解决不了。
如果就按照现在的思路,那肯定是完了,等想出来办法,外面的兵早老死了,里面的民也早就白骨挫成灰,老树变死树。
真的就这么死死地把所有人等死在胡同口吗?肯定不会。以历史的眼光,变革是这个时代的主流。变革是必经之路。己经有过一次经济变革,改变了一些事,但没有把巷子毁掉,只是巷子里修了不少高楼,大户人家更大户了,小户人家依旧人丁不旺。
还要变什么?变文化。变思维。变眼光。兵马扔到一边去。这不是打打杀杀的事。船坚炮利,但不能把人杀光了算,甚至不能死人,一个都不能死。所以巷子不能不顾死活地推倒重来,电影里用来对付13街区的那套,在这里行不通。
兵强马壮也不能硬闯。闯了也未必闯得进去。但是放下枪炮,种种树修修路,再一起坐下来喝个茶谈谈心,只要没有血光之灾,里面的人愿意出来。外面的人当然也想进去看看风景。毕竟是老胡同了,有文化有历史有长辈。
传统文化不能重来。长辈的话也就是说说而已。真正做事的还是靠后来人。做得好就会有新格局,做得久就能做成新的局面。有世家有世界有世袭也有释迦牟尼。
文化这件事,看不到的人永远恐惧。读懂了历史就一目了然。没什么事需要藏着掖着,搞得越神秘,结果越糟糕。孔子是人类的孔子,《诗经》也是人类的《诗经》。欧洲人搞过一次文艺复兴,效果还不错。
这个契机其实就在当下。几十年前出现了。几十年后可能会搞成。中国文化在一个重要的节点上。我把它称为“后中国时期”,主要是针对宋而言的。崖山之后无中国。
现在可以重新有了。
如果不谈诗歌,我很想跟向以鲜谈谈这些事,我觉得他比我看得更远,也更实在。向以鲜的诗歌写作早就体现出这样的自觉。我相信这种自觉不是随意的,也不是随机的,而是必然的。
经历过深思熟虑的必然的写作,应该成为一种精神。
中国人文精神的复兴,复兴的契机,其实早已出现,而且在一些非常优秀的作家和诗人身上已经得到印证。向以鲜是其中之一,也是比较突出的代表诗人。
事实上这个群体在民国时期出现在四川,以重庆向外辐射。几十年后,这个群体的主要力量仍旧出现在四川。从某种意义上讲,历史没有巧合。非非、莽汉等先进的写作流派出现在四川,是文化的选择,不是人的选择。
自古得蜀中者得天下。唯一错了一次,错在刘备,他是个卖草鞋的。
文化的事,最后还是要回到文本,回到学问上。
毫无疑问,中国的学者现在比以前多了,比十几年前多了。向以鲜作为诗人的光环,其实远远没有他作为学者那样出众。
钻研古文的向以鲜,改写现代诗,说明很久以前他就看到了文化的远景,看到了文化变革的道路。这也是我最敬佩他的地方。从文本的角度,向以鲜因其通晓历史和哲学而具有强烈的学院风格,也具有强烈的学者气质。
所以我喜欢听他说话。
诗人说话,是其宣扬主张的必经之路。在某些特殊的历史时期和社会背景下,说话要绕挺大的弯,甚至不被允许。一个说话的人仔细地利权衡害,仔细地考究利弊。太仔细了,可能一些话就不说了。不说的历史在中国屡见不鲜,早已成为国人的生活的一部分,由此演化的成语也数不胜数,比如明哲保身,三缄其口,三思后行等等,花样繁多,甚至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教诲,不但不要说,连听都不要听了。
甚至有身处高位者指出:在国家需要的时候,少说话,不说话才是唯一的正途。
所幸,向以鲜没有走上这样的正途。
向以鲜擅长说话,并且时常说些有意思的话。我也喜欢听他说。他的诗,他的剧,他的论述,对中国未来文化发展有着积极的意义。
假如不谈诗,又必须找到一个出口,或者一种表达的方式,向以鲜首先是名侠客,是个经历过战国,穿行于四野,远望蒹葭苍茫的侠客。他的心里有仁爱,有平等,有物象丰满的尘世,也有泥土,也有山坡,也有划过江面的小船。
皱巴巴的故乡在他的世界里平静延伸。花开花落,瓜熟籽离离,却无人抚平田野的伤。
想来悲伤的事太多,诗人大多要悲伤半生,但侠客只需仗剑而行,快意恩仇。所以朋友们更习惯称向以鲜为轩哥,习惯在他沉郁的目光和诉说中,听人间事。
假如必须表达什么,那就是历史吧。
在当下的中国,诗人和学者是个很难统一的群体。但向以鲜显然又是一个特例。一个侠客,一个诗人,一个学者。同时向以鲜可能还是一个哲学家,还是一个顽固的理想主义分子。那么正好,他的诗也具有了理想主义。理想主义是汉的精髓,也可能是汉文学的精髓。
同时把许多事臻于完美的向以鲜,提前走在了中国人文精神复兴的道路上。他的选择,大概在未来几十年中,也会是人文精神复苏和崛起的选择。
[2016-1-17凌晨 大连]
![](https://img.haomeiwen.com/i5730629/17e769fb8eedf6b4.jpg)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