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前的老家,一出门就是排成排的土坟墓,至于埋了多少辈的先人,连村里资历最老的长辈也说不清楚。
那时的人们,不识几个大字,白字先生活到老。直线思想,埋头求生。
那时的村庄,到处可见饿死的鬼,被狼弃在草窝的骨。
我太爷爷家门前的土坟包上就时常伏着一群 狼。狼早就在这座古老的村庄里结党成群,一号千应。为什么不连窝端?人们哪有力气对付奸邪的狼,更何况畜生生性睚眦必报。人们从牙缝里挤生活,狼就咬断人的牙缝,钻进人的被窝,叼走熟睡的幼孩儿。
人和狼,世代相杀相恨,可是谁也不曾得过便宜,照旧换了一代又一代。
我太爷爷家的鸡圈里养着几只鸡,野菜和糠皮,喂出来的却是走路都乱歪的毛包骨鸡架子。而狼一天天都盘踞在鸡圈旁的土坟上,眯着眼,歪着头,支棱着耳朵,来回逡巡,轮流换岗。用木棒驱赶,它们龇着牙,把人围成一圈,不留出路。用火烧,便是群起逃窜,狼毛也燃不着一根。
鸡耐不住四方土墙,扬起细长的脖子探探外面的世界,翅膀 呼扇呼扇,跃跃欲飞。
飞过土墙那是轻而易举,可鸡终究不是鸟,飞个几米总会一头扎进土灰地里。狼就逮到了好机会,瞄准鸡飞的方向,歪着头,张开红滴滴的大嘴,迈着小碎步,悄无声息的靠近目标。等鸡还没明白过来,就一头扎进狼的口中。最后,鸡毛散了一地,人赶了一路,狼饱了一肚。
深受狼害,村民们也总是暗地里时不时的琢磨着要扳回一局。我的太爷爷就连夜倒腾,自制了两个土捕狼器。黑云遮目,趁着群狼出洞觅食,就钻进深山,在狼的必经之路上设好陷阱,回家蒙被就睡。第二天,天麻麻亮,就灌几口大白烧酒,清醒清醒,又钻进深山。可结果却竹篮打水,一个陷阱明显松动,那只倒霉的狼套进陷阱,可不知怎的就逃之夭夭。借天色,仔细一瞅,陷阱旁的泥土四周踩了一圈狼印。好家伙,这是提醒其他的同伴,这里有埋伏,群狼勿近的意思。
那些年头 狼活的比人都较劲,许是嚼多了人肉,沾了不少人的奸猾气。如今,人存狼无,月光下再没有一村连一村的野狼狂欢。
时代之苦,时代之悲。苦灾悲哉?谁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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