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过去了,年早就过完了,回到奋斗的城市也快一个月了,也早已回归到正常的生活状态了。但是经历过年的体验却不会那么快的从记忆里消除,回想这一次回老家过年,发现随着城市化的进程,民风民俗少了很多,年味也越来越淡了。可是有一项“习俗”,非但没有式微的迹象,反倒成愈演愈烈之势了。这一项生命力旺盛的习俗就是赌博。
在我们农村的老家,这一项习俗尤其盛行。麻将桌更是每家每户的必备,用他们的话说,家里没有麻将桌,就没有朋友。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在一个人均月收入两千左右的小山村,玩起牌来可都是红颜色的钞票在飘。别看他们平时斤斤计较节衣缩食,只要上了赌桌就立马变了一个人。在别处都能低调做人,上了赌桌却没有一个认怂的,都是一把一清,从不拖欠,豪气干云,气冲云霄,掏钱的动作也极为潇洒,就好像一上赌桌,他们那破旧的口袋里能源源不断自动生产钞票一样。
在这么彪悍的“民风”下,我自小也学会了一些特殊的技能,于未上小学之先,我就学会了麻将和扑克的几种玩法,小学还没毕业,麻将的144张牌只要过我的手一模就知道哪张牌。当然练就这一身本领肯定要经过大量的练习,这样,玩伴就很重要了。说来也巧,我们屋上和我同一年出生的人就有六个,加上大几岁小几岁的一起有十来个,无一不是照着大人有样学样。在田间陌上、山坡树下、楼房顶端、屋后的院墙甚至是废弃不用充满着发霉气味的老屋,凡是能容纳几个人和能避开大人视线的地方就可以作为我们的战场。一上来我们就是真刀真枪的干,刚开始赌纸,上过的旧书本以及本学期除了语文和数学之外的辅修课本都充当了我们的赌资,这也是为什么我小时候的书一本都找不到的主要原因。年关前后,手里有了位数不多的压岁钱,大年边上,家长也对我们放松了管制,这时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过一把瘾。我还记得我还在小学三年级的那年寒假里,我从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七毛钱去参与他们的炸金花游戏,竟然让我赢了十几块,当时对我来说可是一笔巨资,这样的战绩可以让我吹上一整年。然而不知什么原因,我好像是越大越不中用了,在后来的实战中,总是输多赢少,甚至在我进入社会工作的头几年,每一年回家都交了不少学费。真是印证了那一句名言:“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至于说我是怎么从那种野蛮生长的状态过渡到文明社会来的,主要有几个原因:
首先是来自我的父母,他们都是十足的麻将爱好者。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只要不是农忙时节,他们就会流连牌桌,而且经常是通宵达旦,总是让我独自一人忍受漫漫长夜,一度让我很没有安全感。不仅如此,他们十次吵架九次就是因为赌博,却从不悔改,刚刚吵完打完,只要有人一吆喝,又重新投入到了战场,回来又是一顿交恶,我在中间很为难。不过现在还好,他们来到我们工作的城市帮忙带小孩,抽离出了那个熟悉的环境,自然也就断了念想,我妈妈现在的精力转向了烹饪和穿着打扮上,经常做些好吃的食物,没事就去逛逛街,这无疑是巨大的进步。
结婚也创造了一个客观的原因。每年要去丈母娘和他们那一圈亲戚家拜年须不少时日,实在是抽不出进行这项活动的闲暇时间。而且老婆也不喜欢我这样,我也不想重复上一辈的轨迹。后来又有了孩子,更不想孩子再重复一边我的痛苦,而是要留下读书、运动的好印象在她小脑袋中,让她觉得这才是业余生活的常态。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得益于自身认知的升级,知道了注意力大于时间大于金钱的认知观念之后,我就尽量避免耗费注意力的行为。以一次输钱为例,损失的不仅仅是真金白银,也浪费了宝贵的时间,还影响了自己的心情,这还不包过对夫妻感情和孩子教育的隐形伤害,真是百害而无一利。放大这种行为的后果之后,就更能下决心杜绝这种行为了,要把精力和时间放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前两年春节的一个下午,我在自家的院子里看斜阳,有人来喊我打牌,刚好三缺一,我拒绝了,他边走边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好像还在怪我扫了他们的兴一样,其实我又何尝不在摇摆,只是他们哪里知道我想做一个好人的决心。最近几年过年回家,我就真的没有再上过牌桌,既不留恋,也不向往。同时又印证了一句常言,只要你决心改变,你就一定能够做到。
到了生活节奏日渐加快的今天,时间扳成两份都觉得不够用,村里却仍然有不少人,一年在外苦兮兮的挣了点钱,回家连给父母和小孩衣服都没来得及置办就一头栽进了赌桌,一夜输了个底朝天,然后才能安安静静的窝在家中,等过完小年,又背上行囊去了遥远的他乡,年复一年,苦挨岁月,就好像人生还有不尽的来日似的。真的,他们口袋里有钱是坐不住的。
城市化的进程带走很多乡村的记忆,真希望连这个恶习也能一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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