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艮泽之对忆往昔,情起少时怀思心
崔钰话一出,满座皆惊,可此时卢镇远却不惊,正高兴着终于有人替自己说话。
崔钰微微一笑,继续他的辩论,
“小侄认为,此事存在诸多疑点。其一,九曲黄河匪中若真有卢府的人,他们也该收了腰牌,免得叫人看出来暴露行踪,其二,按着我族长的分析,你们的计划应是这样:世人皆知崔氏与王氏有过节,而这些年卢氏虽与崔氏数为姻亲,但一直出于被动,为了报复,联系了黄河匪打劫王家的船,到时候留下一个‘崔’字腰牌便是,等两家开始争斗,你坐收渔翁之利,若是劝劝人,再派人把少爷放回来,还能得到个人情,可显然事情不是这样,其三,在于发生的地点。咱们都知道相州,魏州地界是魏王遥领都督处,卢家和魏王府交好,就算到时候被发现了,有魏王在背后撑腰谁敢轻举妄动,可怪就怪在魏王府竟然到现在也没动静,这实在不像魏王的为人,所以,凶手真正的目的一定不是威胁王氏这么简单。”
“哼,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族中如何会出了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崔垚听得脸色发青,破口大骂道。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王松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添油加醋的说,“魏王身边那么多谋士,保不齐就是要借此甩掉卢氏这个包袱呢,有这种可能啊镇远兄。”
要说起来这一开始王氏把愤怒转向崔氏,结果崔垚硬是让王氏把愤怒转向卢氏,现在被本家的戳自己脊梁骨,想想都觉得气愤。
好在下一轮争论开始之前,从府外传来一个大好的消息,“三公子回来啦,小少爷回来啦”
“可是真的?”王松难掩心中的喜色,兀地站起,看了看庭下的众人,“那个,来人,把各族族长送回去休息,明日再议”,说罢,一路小跑着去见儿子。
人已散尽,崔垚见崔梦莹已经和敏儿她们下去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崔钰面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要跟我斗,你还不够资格”
崔钰把他的手从领口上硬生生拽下,说道:“当年抢我族权时怎么没问问你自己够不够资格,你为了夺权,不惜以梦莹的娘亲为代价,那时,你又是否想过够不够资格?”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崔垚发了狠。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欠我的通通拿回来。”
崔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唉,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敏儿姐,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崔梦莹回想着刚刚的一幕幕,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不清楚,若要抓人,那王家三少爷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凭他自己逃出来?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敏儿想着,“他自己回来的吗?”
秀仪和崔梦莹还未说一声“没有”,那边路淑云便在大喊了,“秀仪,敏儿,梦莹,薛弘他们回来啦,薛弘他们回来啦”
“薛弘,他们也回来了,走,快去看看”敏儿拉着秀仪就要走,却感觉身后的人并没有要动的意思,
“怎么,秀仪,不去见见他吗?”
“敏儿姐,他……”卢秀仪此时心里五味陈杂,当日她动身来太原之时,薛弘正没了踪影,后来好不容易等来了敏儿却被告知薛弘身陷火海,生死未知,三个月了,她脑海中依旧是三个月前薛弘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当日她说“不过才几个月,哪有那么深的感情”时,也没有今天这样犹豫。
“秀仪,你放心吧,薛弘他已经缓过来了”敏儿安慰着秀仪。
“就是,秀仪去吧,还记得当初你还吃我的醋,我才对他不感兴趣呢,你不去啊,又要缠我喽”崔梦莹一边耍着贫嘴,一边拉着秀仪的另一只胳膊使劲。
“你啊,没有个安分时候”
“哎,你们仨在那边磨蹭什么呢,快点啊”路淑云又催了一遍,三人这才加快步伐过去。那边,王子晗正被他娘和他爹仔细端详盘问,只听见王松的破口大骂和母亲王氏的啼哭,赵仕岚,陈林安他们和方丈述着半月多的见闻,只有在方丈面前,他们才敢说出桃源的事情,薛仁贵却是被人领下去领赏了,领赏完就匆匆离去,尽管这个赏万分的不想要。
“去吧,秀仪,看见了吗?薛弘在方丈那儿”崔梦莹嘴上撺掇着,头却往王子晗那边看,想知道这个让她受了那么多“苦”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秀仪一点点凑过去,只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厉害,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等她见到了薛弘,“我”,只一个字,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疾风见卢秀仪站过来,翻了翻眼皮,趴在薛弘耳朵上说了一句,然后又转过身,去听赵仕岚的讲述他们的事。
“秀仪,去,嗯,借一步说话吧”
卢秀仪回头看看敏儿,却发现敏儿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自己想了想,点头,答了一声“嗯”,两人便往不远处的僻静之处去了。
“是你吗?你刚刚看到我了,对吗?”
身在另一边的敏儿蹲下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如果不是你,又怎么会那么像,如果是你,这么多年,难道你终于找到我了,可人的容貌真的是可以不变的吗?”敏儿越想,越是控制不住身上的颤抖。就在刚刚,敏儿看着缓缓向薛弘走去的卢秀仪,心里高兴,耸耸肩四下里张望,却在余光处瞥见了一个极其熟悉的面容,她转过脸去看,那人也远远地望了她一眼,转身便消失在视野。她追过去,那人却再看不见踪迹。
她的思绪迅速被那个熟悉的面庞带回总角之交的光景。
那一年,她跟着母亲才到江南黎家。那一年,她只有四岁,才刚刚有记忆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离开之前的地方,或者说,四岁之前的生活,现在想来,仿佛早已不是她经历过的。可她的记忆又很好,忘了人,忘了事,但若是再回去看到那些过去的景,也许,应该,大概,或者,仍会想起吧。
她记得刚到黎家时,母亲是假借宗室身份进去的,她那时还不知道宗室是什么,只知道有了住处,尽管没有其他的屋子大,没有其他屋子好,但是仍旧有个小院子,还有个小池塘,那里没有人来打扰她们娘俩,只有当初接待她们的一个叔叔,他经常来看自己,给自己带好多吃的,他称母亲为姐姐,这是有一次偷听到的,她去问母亲,可是母亲始终都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很少和府中其他孩子一起玩,原因是平时见不到,就算见到了,他们也不会带自己一起玩,于是性子逐渐变得孤傲起来,等长到七岁,她的个子比其他同龄孩子都要高,她想,这大概是因为终日里到处跑,爬树摸鱼造成的吧。在她的院子中,有一棵花楹树,每逢花开,她都会爬上去摘几朵花,那次爬树爬的太高,脚一下子没踩住摔了下来,她自己没事,却砸在树下看热闹的一个小男孩身上。
“咦,怎么没有平时摔下来的疼了”
“你坐到我了,啊,好疼”
屁股下面的小男孩把她推开,痛苦的望着她,
“你怎么那么沉啊,坐到我身上还不动,要压死我啊”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树下面有人,再说你在树下面做什么”
“还不是看你爬树吗?我也想爬,可是爬不上去”小男孩一板一眼,认认真真的回答。
“这好办,我教你”说着,就要再转身去爬。
“哎,不要再爬了,到时候掉下来没人接你,我得走了,回去晚了会被先生骂的”
“怎么走了”她疑惑地看着小男孩向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那是府里孩子学习的地方。她没多想,但也没有再爬树。第二天,叔叔带着一个小男孩来看她们娘俩,那小男孩一直躲在他身后,不肯露面,她还在想,这个孩子胆子太小了,至少该让人见一面再躲也不迟啊,“禾叔,这次有没有带吃的过来啊”
他把她抱起来“哈哈,敏儿每次就知道向我要吃的,你瞧瞧这长得,越来越胖了”
她忽然想起,敏儿这个名字,是到了黎家后他给起的,就是因为看中了她聪敏的这一点,而就在禾叔的肩上时,她看见了那个小男孩,
“哎,是你啊”她蹭着落到地上,眼睛滴溜溜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下,小男孩见了“熟人”,也大方的说了一句,“我叫黎泽”
“今天能出去玩吗?”
“不行,先生布置了功课,我需要写完才能…”
“你这孩子,整日待在家里,多出去转转,我会让人跟着你的,还能怕走丢吗?”黎禾打断了他的话语。
小黎泽怯生生地问“那,去哪儿?”
“跟我走”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跑了出去。之后的日子里,他们成了最好的朋友,他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小黎泽总要去书院读书,可是那里不允许女孩子读书,有一次她悄悄混进去时,被其他大一点的孩子看见了,吵着要轰她出去,黎泽过来护着她,却和他们吵了起来。她从未跟那些当地大户人家的孩子有过交集,可他们却格外敌视她,“老大,她好像是黎家的人,黎泽在那护着,我们还是不要惹事了。”“怕什么,黎家不就是钱多一点吗,我爹怕他们黎家,我不怕。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今天非要收拾收拾黎家的野种,给我打。”黎泽和她寡不敌众,眼看着众多拳头向他们砸过来,她害怕地闭上眼,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是黎泽替她挡住了所有的拳头,直疼的咬牙却还是一声不吭。直到先生来了,才把那些孩子制止住,通通受了罚。
晚饭后她去看他时,黎禾已经给他敷完了药,看她来了也没有要怪罪的意思,只是宽慰几句就出去换药,她心中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说“你好点了吗,我以后再也不偷偷去书院了,又给你惹麻烦。”黎泽却说“阿敏,我真的没事。你,你不要不开心,我以后每天散了学,都去把先生讲的东西讲给你听,好不好?”,她点点头。在那之后,黎泽每天都来找她,那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时间一晃到了八年前,她那年是十一岁。有一次和好多孩子在田野里跑,结果他却因此受了伤在家里养了好长时间。那段时日,她总听说黎泽不知什么原因身上发烫,甚至都开始说胡话。她进不去府里,只好在家中瞎想:黎泽身体真是太弱了,等他好了,我一定让他吃的和我一样多才行。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对母亲的感觉一样,但又分明不一样。她总是想,要是有一天他不在了该怎么办,可这一天竟然真的来了。
“你要去哪里啊”
“我也不知道,但是父亲说去那里是为了让我能有一个好的身体”
“这是好事啊,谁让你天生就是个药罐子,只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嗯,父亲说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我在那里学的好”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反正我一直都在家里,也没地方去。”
“阿敏,这个给你”黎泽从身上拿出一只很特别的白玉泽文佩,据说是族里一代代传下来的。
“这个我不能要,我都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
黎泽摇摇头,“不,不要回报的,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平时大家都不愿主动来找你玩,就让它陪着你吧”
“小黎泽,我喜欢你,就像母亲喜欢我那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一句话,但是又似乎想了很久。可她忘了黎泽的回应,亦或是他根本没有回应。她只记得,那天她望着黎泽离开,手里拿着他的信:“阿敏,不要哭,这一次,终于换我来安慰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看你。”
她终于还是没能在灾难来之前等到黎泽,六年前的那场动乱,黎禾为了他们母女的平安,匆匆送她们上了船,身上只带足了盘缠,她没带走黎泽的玉佩,也许是来不及,也许她不想带走那份记忆,只是现在已经想不起当时的心意。
那一年,她还是豆蔻之年,却不得不颠沛流离。黎家人嘱咐她们逃得越远越好,更不要在某地驻留,免得被发现,因此每到一地,她们仅仅只是补充衣食,就那样,她们坐着船一直到了大运河的尽头,涿郡。她们想要往南走,想要回去看看,可母亲生了病,只好下船,到了幽州便再也走不下去。在幽州求药的时候,她们用光了全部的盘缠,穷困之际,她们遇到了周姨娘。却说那周姨娘是幽州别驾女儿的奶娘,只可惜家中只剩了她一人,见到敏儿母女,心生怜悯,便将她们留在家中照顾,只是敏儿母亲一病便是三年,她们便在周姨娘家住了三年。纵使周姨娘好心,敏儿也不愿这样白吃白喝下去,于是女扮男装,挣些小钱,贴补家用。卢秀仪常来看周姨娘,渐渐地和敏儿成为了好朋友,只是敏儿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也没让秀仪告诉家里她们认识。母亲病了三年多,最终没挺过去,母亲临死前告诉她的那个秘密,让她惶惶不可终日,她想去那个秘密的终点长安,却又不敢去,于是像薛弘一样选择了逃避,她混入乞丐,漂泊无依,最终还是回来了,在含山寺前跟另一个乞丐抢食,抬眼却看见了去含山寺许愿的卢秀仪。
再后来的事情已不需要回忆,若是今日不见到那个和黎泽长得十分相像的人,她也绝不会去回忆,只是她依旧疑惑,八年了,人的相貌当真不会变吗?敏儿缓缓站了起来,抹去将出未出的泪水,回去看看陈林安他们。
已是一天将过,刚从爹娘手里逃出生天的王子晗径直就来找薛弘他们,
“赵仕岚,白天那个一直看我的小美女去哪了,我怎么没看见她?”
“你出现幻觉了吧,谁会盯着你看啊”赵仕岚心里心里隐隐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
“就是那个,那个,对,卢秀仪旁边的”王子晗激动的不成样子。
“敏姐啊”赵仕岚平静的说。
“不是,另一个”
赵仕岚心想:果然让我猜对了,“她叫……,我就不告诉你。”
“哎,是不是兄弟,这么点小事都不帮忙”
“谁和你是兄弟,叫哥,叫我就告诉你”赵仕岚来了兴致,非要调教调教这个小一岁的王子晗。
“她叫崔梦莹”薛弘在一旁闲插一句。
“哦,崔梦莹,好名字。谢啦。”王子晗转身就要走,又似乎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等等,赵仕岚,你想着法的不让我知道她的名字,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我们一起从幽州出来,现在好歹安全了,当然不愿意你再去祸害人家。”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她的名字,没关系,大不了做兄弟的我让给你了”王子晗一拍胸脯,胸口隐隐作痛,心想“劲使大了”。
“还用你让?我若是喜欢,总归是你抢不过……”赵仕岚恍然大悟,“敢情你小子在套我的话”
“还真让我问出来了,喜欢就是喜欢,要不咱们公平竞争。”
赵仕岚转过头去,“我懒得跟你竞争。”
“那你就是不喜欢喽,这更简单了”
“谁说我不,唉,不是,你哪来那么多话要问。”
“哈哈,薛弘,林安,慕容,你们都听到了吧,大家可都听见了,这下你没有办法抵赖了。”王子晗洋洋得意的说。
“你为什么一定要拉上我,再说了,敏姐也不错啊。”
“两个人争才有意思,敏姐嘛,她毕竟年纪大了,人长的也不如梦莹漂亮。”王子晗皱着眉头细细分析着。
“大家都听见了吧,刚才他可说了敏姐的坏话了啊。”赵仕岚得意的看着王子晗,“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谁说我坏话啊”敏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门前。
赵仕岚赶忙跑到敏儿身边,指着王子晗道“就是他,是王子晗,敏姐,这可不行啊,才认识几天他就开始说你的坏话了,这你得管管。”
“我管的过来吗?那边还有秀仪和梦莹呢,你呀,管好你自己吧,薛弘,出来一趟。”敏儿丝毫没有在意赵仕岚他俩刚才的话,一脸平静的唤了薛弘出去。
“哎,你真的喜欢崔梦莹啊?”陈林安好奇的凑过来。
赵仕岚一摊手,道“梦莹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要说不心动绝对是假的,只是这种心动总觉得算不上喜欢,刚才就是图了一时嘴快,这小子,我倒是真想找个机会杀杀他的锐气。”
黄昏的院子中四下安静。
“薛弘,淑云刚刚要过来,让我给拦下了,要是她过来,少不了又要和你打一架”敏儿缓缓说道。
“我知道,她要是过来,就让她打,我不会还手的”薛弘也是平静地说着,这在以前可是从没出现过的事情。
“你确实是变了,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拒绝秀仪,你不知道她回去都哭成个泪人了”
“我,敏姐,其实”薛弘想了想,还是没能控制住,“其实一开始,我没有想过和秀仪在一起,包括后来梦莹出现也是一样。可是渐渐的,我习惯了咱们大家在一起的日子,突然就想着将来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还是会选秀仪的,只是这个想法还没说出口,我就成了孤儿,现在的我没有能力接受秀仪,我配不上她,所以我不能让她这样一直等着我,等我将来有能力的那一天再娶她,这不公平。”
“没有能力让她等,是啊,可是他让我等,我又有什么怨言呢”敏儿突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薛弘见敏儿没反应,以为她不认同这个说法,结果却看见敏儿脸上悄然滑落的泪滴。
“那还能怎么,被说动了呗,秀仪没有看走眼,至于什么门当户对,倘若你们心悦彼此,又何必在乎那些”敏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泪水,也没有听见薛弘后半句的话语,只是清楚的认识到,眼前的这个薛弘,似乎一下子成熟了,再想到自己,当初的那些日子,远没有这些朋友一起玩,一起闹,如果没有方丈曾经无意间提到的那个“鬼影”,现在也许也没有这么多事。
也许人不能老想着坏事,坏事想多了,可能就变成真的了,就在薛弘和敏儿准备分开时,伴随着后院的一阵喧哗,三四个黑衣人从头顶穿过,手里似乎拿着一个盒子,而这样服饰的黑衣人,薛弘他们再熟悉不过,在卢府时,他们就出现过一回,只是这次,他们可没有像上次那样仁慈,追上的家兵接二连三的被杀掉,没留一个活口。
那些黑衣人越来越密,四面八方,汹涌而来,仲秋清寒的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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